标题:卷九 人事一 内容: 【原文】 景德中,河北用兵,车驾欲幸澶渊,中外之论不一,独寇忠愍赞成上意。 乘舆方渡河,虏骑充斥,至于城下,人情恟恟。 上使人微觇準所为,而準方酣寝于中书,鼻息如雷。 人以其一时镇物,比之谢安。 武昌张谔,好学能议论,常自约:仕至县令则致仕而归,后登进士第,除中允。 谔于所居营一舍,榜为中允亭,以志素约也。 后谔稍稍进用,数年间为集贤校理,直舍人院。 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判司农寺。 皆要官,权任渐重。 无何,坐事夺数官,归武昌。 未几捐馆,遂终于太子中允。 岂非前定? 许怀德为殿帅。 尝有一举人,因怀德乳姥求为门客,怀德许之。 举子曳襴拜于庭下,怀德据座受之。 人谓怀德武人,不知事体,密谓之曰:“举人无没阶之礼,宜少降接也。 ”怀德应之曰:“我得打乳姥关节秀才,只消如此待之! ”夏文庄性豪侈,禀赋异于人:才睡,即身冷而僵,一如逝者;既觉,须令人温之,良久方能动。 人有见其陆行,两车相连,载一物巍然,问之,乃绵账也,以数千两绵为之。 常服仙茅、钟乳、硫黄,莫知纪极。 晨朝每食钟乳粥。 有小吏窃食之,遂发疽,几不可救。 郑毅夫自负时名,国子监以第五人选,意甚不平。 谢主司启词,有“李广事业,自谓无双;杜牧文章,止得第五”之句。 又云:“骐骥已老,甘弩马以先之;臣鳌不灵,因顽石之在上。 ”主司深衔之。 他日廷策,主司復为考官,必欲黜落,以报其不逊。 有试业似獬者,枉遭斥逐;既而发考卷,则獬乃第一人及第。 又嘉祐中,士人刘几,累为国学第一人。 骤为怪嶮之语,学者翕然效之,遂成风俗。 欧阳公深恶之。 会公主文,决意痛惩,凡为新文者一切弃黜。 时体为之一变,欧阳之功也,有一举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 ”公曰:“此必刘几也。 ”戏续之曰:“秀才刺,试官刷。 ”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纰缪字榜之。 即而果几也。 復数年,公为御试考官,而几在庭。 公曰:“除恶务本,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 ”有一士人论曰:“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 ”公曰:“吾已得刘几矣。 ”既黜,乃吴人萧稷也,是时试《尧舜性仁赋》,有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 ”公大称赏,擢为第一人,及唱名,乃刘煇。 人有识之者曰:“此刘几也,易名矣。 ”公愕然久之。 因欲成就其名,小赋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谓“积”近于学,改为“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 古人谓贵人多知人,以其阅人物多也。 张邓公为殿中丞,一见王城东,遂厚遇之,语必移时,王公素所厚唯杨大年,公有一茶囊,唯大年至,则取茶囊具茶,他客莫与也。 公之子弟,但闻“取茶囊”,则知大年至。 一日公命“取茶囊”,群子弟皆出窥大年;及至,乃邓公。 他日,以復取茶囊,又往窥之,亦邓公也。 子弟乃问公:“张殿中者何人,公待之如此? ”公曰:“张有贵人法,不十年当据吾座。 ”后果如其言。 又文潞公为太常博士,通判兖州,回谒吕许公。 公一见器之,问潞公:“太博曾在东鲁,必当别墨。 ”令取一丸墨濒阶磨之,揖潞公就观:“此墨何如? ”乃是欲从后相其背。 既而密语潞公日:“异日必大贵达。 ”即日擢为监察御史,不十年入相,潞公自庆历八年登相,至七十九歳,以太师致仕,凡带平章事三十七年,未尝改易。 名位隆重,福寿康宁,近世未有其比。 王延政据建州,令大将章某守建州城,尝遣部将剌事于军前,后期当斩;惜其材,未有以处,归语其妻。 其妻连氏,有贤智,私使人谓部将曰:“汝法当死,急逃乃免。 ”与之银数十两,曰:“径行,无顾家也。 ”部将得以潜去,投江南李主,以隶查文徽麾下。 文徽攻延政,部将适主是役。 城将陷,先喻城中:“能全连氏一门者,有重赏。 ”连氏使人谓之曰:“建民无罪,将军幸赦之。 妾夫妇罪当死,不敢图生。 若将不释建民愿先百姓死,誓不独生也。 ”词气感槩,发于至诚。 不得已为之,戢兵而入,一城获全。 至今连氏为建安大族,官至卿相者相踵,皆连氏之后也。 又李景使大将胡则守江州,江南国下,曹翰以兵围之三年,城坚不可破。 一日,则怒一饔人鲙鱼不精,欲杀之。 其妻遽止之曰:“士卒守城累年矣。 暴骨满地,奈何以一食杀士卒耶? ”则乃舍之。 此卒夜缒城,走投曹翰,具言城中虚实。 先是,城西南依嶮,素同不设备。 卒乃引王师自西南攻之。 是夜城陷,胡则一门无遗类。 二人者,其为德一也,何其报效之不同? 王文正太尉局量宽厚,未尝见其怒。 饮食有不精洁者,但不食而已。 家人欲试其量,以少埃墨投羹中,公唯啖饭而已。 问其何以不食羹? 曰:“我偶不喜肉。 ”一日又墨其饭,公视之曰:“吾今日不喜饭,可具粥。 ”其子弟愬于公曰:“庖肉为饔人所私,食肉不饱,乞治之。 ”公曰:“汝辈人料肉几何? ”日:“一斤,今但得半斤食,其半为饔人所廋。 ”公曰:“尽一斤可得饱乎? ”曰:“尽一斤固当饱。 ”曰:“此后人料一斤半可也。 ”其不发人过皆类此。 尝宅门坏,主者彻屋新之。 暂于廊庑下启一门以出入。 公至侧门,门低,据鞍俯伏而过,都不问。 门毕,復行正门,亦不问。 有控马卒,歳满辞公,公问:“汝控马几时? ”曰:“五年矣。 ”公曰:“吾不省有汝。 ”既去,復呼回曰:“汝乃某人乎? ”于是厚赠之。 乃是逐日控马,但见背,未尝视其面;因去见其背,方省也。 石曼卿居蔡河下曲,邻有一豪家,日闻歌钟之声。 其家僮仆数十人,常往来曼卿之门。 曼卿呼一仆,问:“豪为何人? ”对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歳,并无昆弟,家妾曳罗绮者数十人。 ”曼卿求欲见之,其人曰:“郎君素未尝接士大夫,他人必不可见。 然喜饮洒,屡言闻学士能饮洒,意亦似欲相见。 待试问之。 ”一日,果使人延曼卿,曼卿即着帽往见之。 坐于堂上,久之方出。 主人著头巾,系勒帛,都不具衣冠。 见曼卿,全不知拱揖之礼。 引曼卿入一别馆,供张赫然。 坐良久,有二鬟妾,各持一小槃至曼卿前,槃中红牙牌十余。 其一槃是酒,凡十余品,令曼卿择一牌;其一槃肴馔名,令择五品。 既而二鬟去,有群妓十余人,各执肴果乐器,妆服人品皆艳丽粲然。 一妓酌酒以进,酒罢乐作;群妓执果肴者,萃立其前;食罢则分列其左右,京师人谓之“软槃”。 酒五行,群妓皆退;主人者亦翩然而入,略不揖客。 曼卿独步而出。 曼卿言:“豪者之状,懵然愚騃,殆不分菽麦;而奉养如此,极可怪也。 ”他日试使人通郑重,则闭门不纳,亦无应门者。 问其近邻,云:“其人未尝与人往还,虽邻家亦不识面。 ”古人谓之“钱痴”,信有之。 颍昌阳翟县有一杜生者,不知其名,邑人但谓之杜五郎。 所居去县三十余里,唯有屋两间,其一间自居,一间其子居之。 室之前有空地丈余,即是篱门。 杜生不出篱门凡三十年矣。 黎阳尉孙轸曾往访之,见其人颇萧洒,自陈:“村民无所能,何为见访? ”孙问其不出门之因,其人笑曰:“以告者过也。 ”指门外一桑曰:“十五年前,亦曾到桑下纳凉,何谓不出门也? 但无用于时,无求于人,偶自不出耳,何足尚哉! ”问其所以为生,曰:“昔时居邑之南,有田五十亩,与兄同耕。 后兄之子娶妇,度所耕不足赡,乃以田与兄,携妻子至此。 偶有乡人借此屋,遂居之。 唯与人择日,又卖一药,以具饘粥,亦有时不继。 后子能耕,乡人见怜,与田三十亩,令子耕之,尚有余力,又为人佣耕,自此食足。 乡人贫,以医自给者甚多,自食既足,不当更兼乡人之利,自尔择日卖药,一切不为。 ”又问:“常日何所为? ”曰:“端坐耳,无可为也。 ”问:“颇观书否? ”曰:“二十年前,亦曾观书。 ”问:“观何书? ”日:“曾有人惠一书册,无题号。 其间多说《净名经》,亦不知《净名经》何书也。 当时极爱其议论,今亦忘之,并书亦不知所在久矣。 ”气韵闲旷,言词精简,有道之士也。 盛寒,但布袍草履。 室中枵然,一榻而已。 问其子之为人,曰:“村童也。 然质性甚淳厚,未尝妄言,未尝嬉游。 唯买盐酪,则一至邑中,可数其行迹,以待其归。 径往径还,未尝傍游一步也。 ”余时方有军事,至夜半未卧,疲甚,与官属闲话,轸遂及此。 不觉肃然,顿忘烦劳。 唐白乐天居洛,与高年者八人游,谓之“九老”。 洛中士大夫至今居者为多,断而为九老之会者再矣。 元丰五年,文潞公守洛,又为“耆年会”,人为一诗,命画工郑奂图于妙觉佛寺,凡十三人:守司徒致仕韩国公富弼,年七十九;守太尉判河南府路国公文彦博,年七十七;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年七十七;朝议大夫致仕王尚恭,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赵丙,年七十五;秘书监刘几,年七十五;卫州防御使冯行已,年七十五;太中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楚建中,年七十三;朝议大夫致仕王慎言,年七十二;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尉判大名府王拱辰,年七十一;太中大夫张问,年七十;龙图阁直学士通议大夫张焘,年七十;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司马光,年六十四。 王文正太尉气赢多病。 真宗面赐药酒一注缾,令空腹饮之,可能和气血,辟外邪。 文正饮之,大觉安健,因对称谢。 上曰:“此苏合香酒也。 每一斗酒,以苏合香丸一两同煮。 极能调五脏,却腹中诸疾。 每冒寒夙兴,则饮一杯。 ”因各出数榼赐近臣。 自此臣庶之家皆仿为之,苏合香丸盛行于时,此方本出《广济方》,谓之“白术丸”,后人亦编入《千金》《外台》,治疾有殊效。 余于《良方》叙之甚详。 然昔人未知用之。 钱文僖公集《箧中方》,“苏合香丸”注云:“此药本出禁中,祥符中尝赐近臣。 ”即谓此也。 李士衡为馆职,使高丽,一武人为副。 高丽礼币赠遗之物,士衡皆不关意。 一切委于副使。 时船底疏漏,副使者以士衡所得缣帛藉船底,然后实已物,以避漏湿。 至海中,遇大风,船欲倾覆,舟人大恐,请尽弃所载,不尔,船重必难免。 副使仓惶,悉取船中之物投之海中,更不暇拣择。 约投及半,风息船定。 既而点检所投,皆副使之物。 士衡所得在船底。 一无所失。 刘美少时善锻金。 后贵显,赐与中有上方金银器,皆刻工名,其间多有美所造者。 又杨景宗微时,常荷畚为丁晋公筑第。 后晋公败,籍没其家,以第赐景宗。 二人者,方其微贱时,一造上方器,一为宰相筑第,安敢自期身飨其用哉。 旧制:天下贡举人到阙。 悉皆入对,数不下三千人,谓之群见。 远方士皆未知朝廷仪范,班列纷错,有司不能绳勒。 见之日,先设禁围于著位之前,举人皆拜于禁围之外,盖欲限其前列也。 至有更相抱持,以望黼座者。 有司患之,近歳遂止令解头入见,然尚不减数百人。 嘉祐中。 余忝在解头,别为一班,最在前列。 目见班中唯从前一两行稍应拜起之节,自余亦终不成班缀而罢,每为閤门之累。 常言殿庭中班列不可整齐者,唯有三色,谓举人、蕃人、骆驼。 两浙田税,亩三斗。 钱氏国除,朝廷遣王方贽均两浙杂税,方贽悉令亩出一斗。 使还,责擅减税额,方贽以谓:“亩税一斗者,天下之通法。 两浙既已为王民,岂当復循伪国之法? ”上从其就,至今亩税一斗者,自方贽始。 唯江南、福建犹循旧额,盖当时无人论列,遂为永式。 方贽寻除右司谏,终于京东转运使。 有五子:皋、準、覃、巩、罕。 準之子珪,为宰相;其他亦多显者。 岂惠民之报欤? 孙之翰,人尝与一砚,直三十千。 孙曰:“砚有何异,而如此之价也? ”客曰:“砚以石润为贵,此石呵之则水流。 ”孙曰:“一日呵得一担水,才直三钱,买此何用? ”竟不受。 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 时薛师政自河东还,适有之,赠公数两,不受。 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 ”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 ”竟不受。 公面黧黑,门人忧之,以问医。 医曰:“此垢汗,非疾也。 ”进澡豆令公颒面。 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 ”王子野生平不茹荤腥,居之甚安。 赵阅道为成都转运使,出行部内。 唯携一琴一龟,坐则看龟鼓琴。 尝过青城山,遇雪,舍于逆旅。 逆旅之人不知其使者也,或慢狎之。 公颓然鼓琴不问。 淮南孔旻,隐居笃行,终身不仕,美节甚高。 尝有窃其园中竹,旻愍其涉水冰寒,为架一小桥渡之。 推此则其爱人可知。 然余闻之,庄子妻死,鼓盆而歌。 妻死而不辍鼓可也,为其死而鼓之,则不若不鼓之愈也。 犹邴原耕而得金,掷之墙外,不若管宁不视之愈也。 狄青为枢密使,有狄梁公之后,持梁公画像及告身十余通,诣青献之,以谓青之远祖。 青谢之曰:“一时遭际,安敢自比梁公? ”厚有所赠而还之。 比之郭崇韬哭子仪之墓,青所得多矣。 郭进有材略,累有战功。 尝刺邢州,今邢州城乃进所筑,其厚六丈,至今坚完;铠仗精巧,以至封贮亦有法度。 进于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宾客落之,下至土木之工皆与。 乃设诸工之席于东庑,群子之席于西庑。 人或曰:“诸子安可与工徒齿? ”进指诸工日:“此造宅者。 ”指诸子曰:“此卖宅者,固宜坐造宅者下也。 ”进死,未几果为他人所有。 今资政殿学土陈彦升宅,乃进旧第东南一隅也。 有一武人,忘其名,志乐闲放,而家甚贫。 忽吟一诗曰:“人生本无累,何必买山钱? ”遂投檄去,至今致仕,尚康宁。 真宗皇帝时,向文简拜右仆射,麻下日,李昌武为翰林学士,当对。 上谓之曰:“朕自即位以来,未尝除仆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应甚喜。 ”对曰:“臣今自早候对,亦未知宣麻,不知敏中何如? ”上曰:“敏中门下,今日贺客必多。 卿往观之,明日却对来,勿言朕意也。 ”昌武候丞相归,乃往见。 丞相谢客,门阑,俏然已无一人。 昌武与向亲,径入见之。 徐贺曰:“今日闻降麻,士大夫莫不欢慰,朝野相庆。 ”公但唯唯。 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 此非常之命,自非勋德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 ”公復唯唯,终未测其意,又历陈前世为仆射者勋劳德业之盛,礼命之重,公亦唯唯,卒无一言。 既退,復使人至庖厨中,问“今日有无亲戚宾客、饮食宴会? ”亦寂无一人,明日再对,上问:“昨日见敏中否? ”对曰:“见之。 ”“敏中之意何如? ”乃具以所见对。 上笑日:“向敏中大耐官职。 ”向文简拜仆射年月,未曾考于国史,熙宁中,因见中书题名记:天禧元年八月,敏中加右仆射。 然密院题名记:天禧元年二月,王钦若加仆射。 晏元献公为童子时,张文节荐之于朝廷,召至阙下。 适值御试进士,便令公就试。 公一见试题,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赋,有赋草尚在,乞别命题。 ”上极爱其不隐。 及为馆职时,天下无事,许臣寮择胜燕饮。 当时侍从文馆士大夫为燕集,以至市楼酒肆,往往皆供帐为游息之地。 公是时贫甚,不能出,独家居,与昆弟讲习。 一日选东宫官,忽自中批除晏殊。 执政莫谕所因,次日进覆,上谕之曰:“近闻馆阁臣寮,无不嬉游燕赏,弥日继夕。 唯殊杜门,与兄弟读书。 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 ”公既受命,得对,上面谕除授之意,公语言质野,则曰:“臣非不乐燕游者,直以贫,无可为之。 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耳。 ”上益嘉其诚实,知事君体,眷注日深。 仁宗朝,卒至大用。 宝元中,忠穆王吏部为枢密使。 河西首领赵元昊叛,上问边备,辅臣皆不能对,明日,枢密四人皆罢,忠穆谪虢州。 翰林学士苏公仪与忠穆善,出城见之。 忠穆谓公仪曰:“鬷之此行,前十年已有人言之。 ”公仪曰:“必术士也。 ”忠穆曰:“非也。 昔时为三司盐铁副使,疏决狱囚,至河北。 是时曹南院自陕西谪官初起为定帅。 鬷至定,治事毕,玮谓鬷曰:‘决事已毕,自此当还,明日愿少留一日,欲有所言。 ’鬷既爱其雄材,又闻欲有所言,遂为之留,明日,具馔甚简俭;食罢,屏左右曰:‘公满面权骨,不为枢辅,即边帅。 或谓公当作相,则不然也。 然不十年,必总枢柄。 此时西方当有警,公宜预讲边备,蒐阅人材,不然,无以应卒’。 鬷曰:‘四境之事,唯公知之,何以见教。 ’曹曰:‘玮实知之,今当为公言。 玮在陕西日,河西赵德明尝使人以马博易于中国;怒其息微,欲杀之,莫可谏止。 德明有一子,方十余歳,极谏不已,曰:“以战马资邻国,已是失计;今更以货杀边人,则谁肯为我用者? ”玮闻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异志”闻其常往来互市中,玮欲一识之,屡使人诱致之,不可得。 乃使善画者图形容,既至,观之,真英物也。 此子必须为边患,计其时节,正在公秉政之日。 公其勉之。 ’鬷是时殊未以为然。 今知其所画,乃元昊也。 皆如其言也。 ”四人:夏守渰、鬷、陈执中、张观。 康定元年二月,守渰加节度。 罢为南院;鬷、执中、观各守本官罢。 石曼卿喜豪饮,与布衣刘潜为友。 尝通判海州,刘潜来访之,曼卿迎之于石闼堰,与潜剧饮。 中夜酒欲竭,顾船中有醋斗余,乃倾入酒中并饮之。 至明日,酒醋俱尽。 每与客痛饮,露发跣足,着械而坐。 谓之“囚饮”。 饮于木杪,谓之“巢饮”。 以束之,引首出饮,復就束,谓之“鳖饮”。 其狂纵大率如此。 廨后为一庵,常卧其间,名之日“扪虱庵”。 未尝一日不醉。 仁宗爱其才,尝对辅臣言,欲其戒酒,延年闻之。 因不饮,遂成疾而卒。 工部胡侍郎则为邑日,丁晋公为游客,见之。 胡待之甚厚,丁因投诗索米。 明日,胡延晋公,常日所用樽罍悉屏去,但陶器而已,丁失望,以为厌已,遂辞去。 胡往见之,出银一箧遗丁曰:“家素贫,唯此饮器,愿以赆行。 ”丁始谕设陶器之因,甚愧德之。 后晋公骤达,极力推挽,卒至显位。 庆历中,谏官李兢坐言事,谪湖南物务。 内殿承制范亢为黄、蔡间都监,以言事官坐谪后多至显官,乃悉倾家物,与兢办行。 兢至湖南,少日遂卒。 前辈有言:“人不可有意,有意即差。 ”事固不可前料也。 朱寿昌,刑部朱侍郎巽之子。 其母微,寿昌流落贫家,十余歳方得归,遂失母所在。 寿昌哀慕不已。 及长,乃解官访母,遍走四方,备历艰难。 见者莫不怜之。 闻佛书有水忏者,其说谓欲见父母者诵之,当获所愿。 寿昌乃昼夜诵持,仍剌血书忏,摹版印施于人,唯愿见母。 历年甚多,忽一日至河中府,遂得其母。 相持恸绝,感动行路。 乃迎以归,事母至孝。 復出从仕,今为司农少卿。 士人为之传者数人,丞相荆公而下,皆有《朱孝子诗》数百篇。 朝士刘廷式,本田家。 邻舍翁甚贫,有一女,约与廷式为婚。 后契阔数年,廷式读书登科,归乡闾。 访邻翁,而翁已死;女因病双瞽,家极困饿。 廷式使人申前好,而女子之家辞以疾,仍以佣耕,不敢姻士大夫。 廷式坚不可,“与翁有约,岂可以翁死子疾而背之? ”卒与成婚。 闺门极雍睦,其妻相携而后能行,凡生数子。 廷式尝坐小谴,监司欲逐之,嘉其有美行,遂为之阔略。 其后廷式管干江州太平宫而妻死,哭之极哀。 苏子瞻爱其义,为文以美之。 柳开少好任气,大言凌物。 应举时,以文章投主司于帘前,凡千轴,载以独轮车;引试日,衣襴,自拥车以入,欲以此骇众取名。 时张景能文,有名,唯袖一书,帘前献之。 主司大称赏,擢景优等。 时人为之语曰:“柳开千轴,不如张景一书。 ”【译文】 宋景德年间,在河北(与契丹)发生了战争,宋真宗想亲自到澶渊前线督战,朝廷内外都不赞成,只有寇准赞成皇帝的想法。 皇帝与随行车驾刚刚渡过黄河,敌方的骑兵便蜂拥而至,围到城下,宋人一个个惊恐不安。 皇帝派人暗暗观察寇准在做什么,(发现)寇准此时正在中书官署里酣睡,鼾声如雷。 人们因为寇准当时能够镇定自若、稳定军心,就把他比作东晋时以处变不惊而闻名的谢安。 许怀德在做殿帅时,曾经有一个举人,通过许怀德的乳母说情,请求做许怀德的门客,许怀德同意了。 那个举人身着长装在庭下行拜见之礼,许怀德坐在堂上坦然接受。 别人以为许怀德是一员武将,不懂得礼仪方面的规矩,就悄悄提醒他说:“接见举人虽然不必从台阶上走到底,但也不能这样,你应该稍微往下走几节台阶去受拜。 ”许怀德却说:“我得到了一个通过奶妈说情的举人,只要这样对他就够了。 ”郑獬仗着自己小有名气而自负得很,在参加国子监考试时被定为第五名,为此他心里很不服气。 在给主考官的答谢辞中,竟写出了“功业如同李广,自感举世无双;文章可比杜牧,却只得个第五”这样的句子。 并且还说:“骏马已经老了,情愿让那些劣马跑到前面去;鳌龙已经不灵了,原来是有顽石压在身上。 ”主考官为此非常忌恨(他)。 后来到了廷试的时候,那个主考官恰巧又主持考试,发狠一定要让郑獬落榜,以报复他的出言不逊。 凡有试卷内容、风格与郑獬相似的,都枉遭贬斥落榜。 不久到了发榜时,郑獬却以第一名及进士第。 另外,在宋嘉祐年间,有个叫刘几的士人,多次在国子监考试中得第一名。 他屡屡写出诡谲险怪的文句,学子们纷纷跟着仿效,一时形成了风气。 欧阳修非常憎恶这种文风。 恰逢由欧阳修来主持考试,于是便下决心狠狠惩治一番,凡是写这种艰涩险怪文章的考生一概不取。 因此文风为之一变,这实在是欧阳修的功劳。 有个举人在文章中议论道:“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 ”(意思是:天地初分时,万物始生长,伟人方问世。)欧阳修说:“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刘几! ”于是戏谑地在其后续写道:“秀才刺,试官刷。 ”(意思是:你秀才的文章违背事理,我考官就把你刷掉!)还用大红笔把文章从头到尾横涂一道,称作“红勒帛”,批上“大纰缪”三个字张榜公布。 后来发现这个人果然就是刘几。 过了几年,欧阳修担任廷试考官,发现刘几也来参加考试。 欧阳修说:“清除邪恶一定要彻底,今天一定要狠狠斥责这些个轻浮学子,以便铲除文坛祸患。 ”发现试卷中有一个人议论道:“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 ”(意思是:皇上将精明强干的人都收到了礼帽之下。)欧阳修说:“我已经找到刘几了! ”于是就把这个人刷掉了不予录取,可是这个人却是吴地一个叫萧稷的。 当时廷试《尧舜性仁赋》,有考生写道:“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 ”(意思是:所以能得宁静就可以养生,可以比五帝还高寿;如果易冲动而莽撞,就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欧阳修对此大加赞赏,将这个考生定为第一名。 等到公布姓名时,发现这个考生叫刘辉。 有认识刘辉的人告诉欧阳修:“他就是刘几,改名字了。 ”欧阳修委实吃了一惊。 于是欧阳修也就有了成全刘辉名声的想法。 刘辉原赋中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的句子,欧阳修认为这当中的“积”字有类似于“学”的意思,就将它改为“蕴”字,没有人不称赞欧阳修精通语言、改得恰当。 王文正太尉为人宽厚有度量,从未见他发脾气。 饮食有不太干净的,他也只是不吃而已。 家人想试试他的度量,以少许锅灰投到肉汤中,他就只吃米饭而已。 问他何以不喝汤,他说:“我今天偶尔不喜欢肉。 ”有一天,家人又在他的米饭里弄了点灰,他看到后说:“我今天不想吃饭,可端上点粥来。 ”他的子弟们曾向他诉说:“厨房的肉叫厨子给私占了,肉吃不饱,请惩治厨子。 ”王公说:“你们每人一天该给的肉是多少? ”子弟们说:“一斤。 现在只能吃到半斤,另外半斤让厨子给藏起来了。 ”王公说:“给足你们一斤可以吃饱吗? ”子弟们说:“给足一斤当然可以吃饱。 ”王公曰:“今后每人一天可以给你们一斤半。 ”他不愿揭发别人的过失都像这例子。 他宅子的大门曾坏了,管家拆除门房新修,暂时从门廊下开了一个侧门出入。 王公至侧门,门太低,就在马鞍上伏下身子过去,什么都不问。 大门修好了,再从正门走,他也还是什么都不问。 有个牵马的兵卒,服役期满向王公辞行,王公问:“你牵马多长时间了? ”兵卒说:“五年了。 ”王公说:“我怎么不记得有你? ”兵卒转身离去时,王公又把他唤了回来,说:“你是某某吧? ”于是赠送他不少财物。 原来是兵卒每日牵马,王公只看见他的背,不曾看过他的脸;当兵卒离去时又看到他的背,这才省悟过来。 李士衡为馆职时,出使高丽,一武人为副使。 高丽赠送给他们的礼品和其他物品,士衡都不在意,一切都让副使去管。 当时船底不严密,有些渗水,做副使的人就把高丽送给士衡的丝织品垫在船底,然后把自己所得的礼品放在上面,以防备被渗水打湿。 到了海上,遇到大风,船将要倾覆。 驾船的人大为恐慌,请求把船上所载的物品全部弃掉,不然船太重,必难免沉船一死。 副使仓皇不知所措,即取船中的财物投进海里,也来不及挑选。 约投了一半,风停了,船又稳定下来。 随即点检所投,发现都是副使的物品,士衡所得礼物在船底,一无所失。 本朝旧例,天下参加贡举的举人到京城应试,全都一起受到皇上的接见,总数不下三千人,被称为“群见”。 边远地区的士人都不懂朝廷的礼仪规范,列班排队纷然杂乱,有关部门不能控制,于是在皇上接见的当天,先设围栏于举人的站位之前,举人都在围栏之外行拜礼。 这本来是想限制前面的行列向前挤,结果导致后面的人更互相抱持,以求能看到皇上。 有关部门头疼这种局面,所以近年就只让解头入见,然而仍不下数百人。 嘉祐年间,我有幸在解头之列,另被分到一队,站在最前列,亲眼看到班中只有前一两行稍能随着礼仪人员的赞呼行拜礼,其余还是终不能连缀成班而罢。 这事常为閤门司的牵累,曾说殿庭中的班列无法整齐的只有三种,这就是举人、外邦人和骆驼。 有人曾送孙之翰一方砚台,据说值三十千钱。 孙说:“这砚台有何特别之处,而值这么多钱? ”这人说:“砚台以石料的润泽为贵,对着石料呵口气,就会有水在上面流。 ”孙说:“一日呵得一担水,才值三钱,买这玩意儿何用? ”竟不接受。 王荆公(安石)有哮喘病,用药需要紫团山人参,买不到。 其时薛师政自河东还朝,正好有这药,就送给荆公几两,荆公不接受。 有人劝荆公说:“您的病,非这药不能治。 病是可忧虑的,这点药物不值得推辞。 ”荆公曰:“平生没有紫团参,也活到今天。 ”竟不接受。 荆公脸面有些黑黄,门人忧虑,去问医生。 医生说:“这是污垢,不是疾病。 ”门生送澡豆叫荆公洗脸,荆公说:“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 ”王质这个人一辈子不吃荤食,生活得十分安逸。 淮南的孔旻隐居汝州,为人惇厚仁慈,终身不愿做官,节操美好而高洁。 曾有人去偷他家园子里的竹子,孔旻怜悯偷竹子的人要涉水来去太冷了,就架起一座小桥让其顺利通过。 由此可以推知孔旻的仁爱之心。 不过我听说,庄子的妻子死了,(庄子)敲起盆子唱起歌来。 妻子死了而不中止敲盆子是可以的,但如果是因为妻子死了而敲,反而不如不敲的好。 就像邴原耕地时看到一块金子,捡起来以后再扔出墙外,反倒不如管宁那样看都不看的好。 郭进有干材谋略,屡立战功,曾为邢州刺史。 现在的邢州城即郭进所筑,城墙厚六丈,至今坚固完好。 城中铠甲兵器精致,以至封存贮备也有制度。 郭进在城北建宅第,施工结束后,聚集族人和宾客举行落成之礼,下至土工、木工都参加。 于是设工人的宴席于东庑,儿子们的宴席于西庑。 有人说:“诸公子怎么能与工匠并列? ”郭进指着工人们说:“这些是造宅子的人。 ”又指着儿子们说:“这些是卖宅子的人,当然应该坐在造宅子的人之下。 ”郭进死后没多久,他的宅子果然为他人所有,现在资政殿学士陈彦升的宅子,就是郭进旧府第的东南角。 真宗皇帝时,向文简拜右仆射。 任命书下达之日,李昌武为翰林学士,正当入对皇上。 皇上对他说:“朕自即位以来,未尝除授仆射之官。 今天任命敏中为此官,这是不寻常的任命,敏中应该很高兴。 ”昌武回答说:“臣今天从一大早就等候入对,也不知道宣布任命诏书的事,不知敏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皇上说:“敏中门下,今天祝贺的客人一定不少。 您去看看,明天再来告诉我,不要说是朕的意思。 ”昌武等丞相回府,就去见他。 丞相正谢绝客人,门栏内悄无一人。 昌武与向公亲近,径直入府中见他。 说了会话,才慢慢祝贺说:“今天听说降麻,士大夫莫不欢喜欣慰,朝野相庆。 ”向公不表态,只是唯唯诺诺地漫应着。 昌武又说:“自皇上即位以来,未尝除授仆射,这是不同寻常的任命。 除非功勋德望隆重,皇上眷顾依靠不同一般,又怎能有这样的任命? ”向公还是不置可否地漫应着,昌武到底揣摩不透他的心情。 昌武又力陈前世为仆射者的勋劳德业之盛、礼遇受命之重,向公仍然唯唯不做声,最终也没有一句反映他心情的话。 昌武出来以后,又让人到向公的厨房中,问今天有没有亲戚朋友的饮食宴会,也寂静无一人。 第二天昌武再入对,皇上问:“昨天见到敏中了吗? ”昌武回答说:“见到了。 ”皇上又问:“敏中的心情怎样? ”昌武就详细地回答了他所见到的情况。 皇上笑笑说:“向敏中大耐官职。 ”(向文简拜仆射的年月,未曾著录于国史。 熙宁年间,有机会见到《中书题名记》载:“天禧元年八月,敏中加右仆射。 ”然而《枢密院题名记》又载:“天禧元年二月,王钦若加右仆射。 ”)晏元献公还是童子时,张文节就把他推荐给朝廷,召至京城。 正值殿试进士,皇上便令晏公就试。 晏公一见试题,就说:“臣十天前已作过此赋,有赋的草稿还在,请另外命题。 ”皇上极喜欢他的不隐瞒。 等到晏公为馆职,当时天下太平,允许各部门臣僚同事选择胜地聚会宴饮。 当时文馆的侍从士大夫各为宴集,以至街市楼堂酒肆,往往都供设帷帐成为游乐憩息之所。 宴公是时贫困异常,不能出游,独自在家中与兄弟们讲学读书。 有一天,朝廷选东宫官,忽然宫中传出皇上的批示,授晏殊为此官。 执政大臣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第二天入见皇上核实,皇上解释说:“近来听说馆阁臣僚无不嬉戏游乐、宴会赏景,流连尽日又继以夜晚,只有晏殊闭门不出而与兄弟们读书。 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 ”晏公既受命为此职,得以入见皇上,皇上当面向他说明除授他为东宫官的用意。 晏公语言质朴,就说:“臣并非不喜欢宴集游乐,仅仅是因为贫困,没有游乐的条件。 臣要是有钱,也会参加,只是无钱不能出门。 ”皇上更欣赏他的诚实,认为他懂得事君的大体,眷顾关注日益深厚。 到仁宗朝他终于获得重用。 石曼卿(延年)嗜酒而喜欢豪饮,与平民刘潜为友。 在曼卿为海州通判时,刘潜曾去拜访他,他到石闼堰迎接,遂与刘潜痛饮。 半夜酒要喝光了,他见船中有一斗多的醋,就倒入酒中,一并饮了起来。 到第二天,酒和醋都喝了个光。 他每与客人痛饮,或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自戴枷锁而就座,称之为“囚饮”;或爬到树梢上喝酒,称之为“巢饮”;或用禾秸把身子捆起来,伸出头喝酒,喝完一杯再把头缩回去,称之为“鳖饮”。 其狂荡放纵大都像这样子。 他的官署后面有个小庙,他常常躺在那里,名之为“扪虱庵”。 没有一日不醉。 仁宗爱惜其才能,曾对辅政大臣说,希望延年戒酒。 延年闻知,就不再饮酒,竟因此成疾而卒。 朝廷命官刘廷式本为农家子。 邻居家老翁很贫穷,有一女儿,与廷式约为婚姻。 后离别多年,廷式读书考中进士科,回乡里寻访邻家老人而老人已去世,其女儿也因病而双目失明,家中极为困苦饥荒。 廷式托人到邻家重申以前的婚约,而女子的家人以女子的疾病推辞,且以为靠佣耕为生的人家,也不敢与士大夫通婚姻。 廷式坚持不退婚,以为先前与老人有约定,怎么能因为老人去世、女儿有疾病就违背婚约呢? 最终还是与她成了婚。 婚后夫妻关系极为和睦,他妻子要搀扶着才能行走,生了几个孩子。 廷式曾因过错而当小有贬谪,监司本欲罢其官,因赞赏他的美德行事,遂宽免了他。 后来廷式管理江州太平宫而妻子去世,他哭得很哀伤。 苏子瞻(轼)欣赏他的行义,曾专门撰文给以表彰。 【赏析】 发布时间:2025-03-31 17:33:06 来源:古籍文学网 链接:https://www.gujitop.com/book/54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