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帝纪·第五章 内容: 孝怀皇帝讳炽,字丰度,武帝第二十五子也。 太熙元年,封豫章郡王。 属孝惠之时,宗室构祸,帝冲素自守,门绝宾游,不交世事,专玩史籍,有誉于时。 初拜散骑常侍,及赵王伦篡,见收。 伦败,为射声校尉。 累迁车骑大将军、都督青州诸军事。 未之镇。 永兴元年,改授镇北大将军、都督鄴城守诸军事。 十二月丁亥,立为皇太弟。 帝以清河王覃本太子也,惧不敢当。 典书令庐陵修肃曰:“二相经营王室,志宁社稷,储贰之重,宜归时望,亲贤之举,非大王而谁? 清河幼弱,未允众心,是以既升东宫,复赞籓国。 今乘舆播越,二宫久旷,常恐氐羌饮马于泾川,蚁众控弦于霸水。 宜及吉辰,时登储副,上翼大驾,早宁东京,下允黔首喁喁之望。 ”帝曰:“卿,吾之宋昌也。 ”乃从之。 光熙元年十一月庚午,孝惠帝崩。 羊皇后以于太弟为嫂,不得为太后,催清河王覃入,已至尚书阁,侍中华混等急召太弟。 癸酉,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羊氏为惠皇后,居弘训宫,追尊所生太妃王氏为皇太后,立妃梁氏为皇后。 十二月壬午朔,日有蚀之。 己亥,封彭城王植子融为乐城县王。 南阳王模杀河间王颙于雍谷。 辛丑,以中书监温羡为司徒,尚书左仆射王衍为司空。 己酉,葬孝惠皇帝于太阳陵。 李雄别帅李离寇梁州。 永嘉元年春正月癸丑朔,大赦,改元,除三族刑。 以太傅、东海王越辅政,杀御史中丞诸葛玫。 二月辛巳,东莱人王弥起兵反,寇青、徐二州,长广太守宋罴、东牟太守庞伉并遇害。 三月己未朔,平东将军周馥斩送陈敏首。 丁卯,改葬武悼杨皇后。 庚午,立豫章王诠为皇太子。 辛未,大赦。 庚辰,东海王越出镇许昌。 以征东将军、高密王简为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阳;改封安北将军、东燕王腾为新蔡王、都督司冀二州诸军事,镇鄴;以征南将军、南阳王模为征西大将军、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镇长安。 并州诸郡为刘元海所陷,刺史刘琨独保晋阳。 夏五月,马牧帅汲桑聚众反,败魏郡太守冯嵩,遂陷鄴城,害新蔡王腾。 烧鄴宫,火旬日不灭。 又杀前幽州刺史石鲜于乐陵,入掠平原,山阳公刘秋遇害。 洛阳步广里地陷,有二鹅出,色苍者冲天,白者不能飞。 建宁郡夷攻陷宁州,死者三千余人。 秋七月己酉朔,东海王越进屯官渡,以讨汲桑。 己未,以平东将军、琅邪王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假节,镇建鄴。 八月己卯朔,抚军将军苟晞败汲桑于鄴。 甲辰,曲赦幽、并、司、冀、兗、豫等六州。 分荆州、江州八郡为湘州。 九月戊申,苟晞又破汲桑,陷其九垒。 辛亥,有大星如日,小者如斗,自西方流于东北,天尽赤,俄有声如雷。 始修千金堨于许昌以通运。 冬十一月戊申朔,日有蚀之。 甲寅,以尚书右仆射和郁为征北将军,镇鄴。 十二月戊寅,并州人田兰、薄盛等斩汲桑于乐陵。 甲午,以前太傅刘寔为太尉。 庚子,以光禄大夫、延陵公高光为尚书令。 东海王越矫诏囚清河王覃于金墉城。 癸卯,越自为丞相。 以抚军将军苟晞为征东大将军。 二年春正月丙子朔,日有蚀之,日有蚀之。 丁未,大赦。 二月辛卯,清河王覃为东海王越所害。 庚子,石勒寇常山,安北将军王浚讨破之。 三月,东海王越镇鄄城。 刘元海侵汲郡,略有顿丘、河内之地。 王弥寇青、徐、兗、豫四州。 夏四月丁亥,入许昌,诸郡守将皆奔走。 五月甲子,弥遂寇洛阳,司徒王衍帅众御之,弥退走。 秋七月甲辰,刘元海寇平阳,太守宋抽奔京师,河东太守路述力战,死之。 八月丁亥,东海王越自鄄城迁屯于濮阳。 九月,石勒寇赵郡,征北将军和郁自鄴奔于卫国。 冬十月甲戌,刘元海僭帝号于平阳,仍称汉。 十一月乙巳,尚书令高光卒;丁卯,以太子少傅荀籓为尚书令。 己酉,石勒寇鄴,魏郡太守王粹战败,死之。 十二月辛未朔,大赦。 立长沙王乂子硕为长沙王,鲜为临淮王。 三年春正月甲午,彭城王释薨。 三月戊申,征南大将军、高密王简薨。 以尚书左仆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尉荆湘交广等四州诸军事,司隶校尉刘暾为尚书左仆射。 丁巳,东海王越归京师。 乙丑,勒兵人宫,于帝侧收近臣中书令缪播、帝舅王延等十余人,并害之。 丙寅,曲赦河南郡。 丁卯,太尉刘寔请老,以司徒王衍为太尉。 东海王越领司徒。 刘元海冠黎阳,遣车骑将军王堪击之,王师败绩于延津,死者三万余人。 大旱,江、汉、河、洛皆竭,可涉。 夏四月,左积弩将军硃诞叛奔于刘元海。 石勒攻陷冀州郡县百余壁。 秋七月戊辰,当阳地裂三所,各广三丈,长三百余步。 辛未,平阳人刘芒荡自称汉后,诳诱羌戎,僭帝号于马兰山。 支胡五斗叟、郝索聚众数千为乱,屯新丰,与芒荡合党。 刘元海遣子聪及王弥寇上党,围壶关。 并州刺史刘琨使兵救之,为聪所败。 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及聪战,又败,超、融死之。 上党太守庞淳以郡降贼。 九月丙寅,刘聪围浚仪,遣平北将军曹武讨之。 丁丑,王师败绩。 东海王越人保京城。 聪至西明门,越御之,战于宣阳门外,大破之。 石勒寇常山,安北将军王浚使鲜卑骑救之,大破勒于飞龙山。 征西大将军、南阳王模使其将淳于定破刘芒荡、五斗叟,并斩之。 使车骑将军王堪、平北将军曹武讨刘聪,王师败绩,堪奔还京师。 李雄别帅罗羡以梓潼归顺。 刘聪攻洛阳西明门,不克。 宜都夷道山崩,荆、湘二州地震。 冬十一月,石勒陷长乐,安北将军王斌遇害。 因屠黎阳。 乞活帅李恽、薄盛等帅众救京师,聪退走。 恽等又破王弥于新汲。 十二月乙亥,夜有白气如带,自地升天,南北各二丈。 四年春正月乙丑朔,大赦。 二月,石勒袭鄄城,兗州刺史袁孚战败,为其部下所害。 勒又袭白马,车骑将军王堪死之。 李雄将文硕杀雄大将军李国,以巴西归顺。 戊午,吴兴人钱璯反,自称平西将军。 三月,丞相仓曹属周帅乡人讨璯,斩之。 夏四月,大水。 将军祁弘破刘元海将刘灵曜于广宗。 李雄陷梓潼。 兗州地震。 五月,石勒寇汲郡,执太守胡宠,遂南济河,荥阳太守裴纯奔建鄴。 大风折木。 地震。 幽、并、司、冀、秦、雍等六州大蝗,食草木,牛马毛皆尽。 六月,刘元海死,其子和嗣伪位,和弟聪杀和而自立。 秋七月,刘聪从弟曜及其将石勒围怀,诏征虏将军宋抽救之,为曜所败,抽死之。 九月,河内人乐仰执太守裴整叛,降于石勒。 徐州监军王隆自下邳弃军奔于周馥。 雍州人王如举兵反于宛,杀害令长,自号大将军、司雍二州牧,大掠汉沔,新平人庞寔、冯翊人严嶷、京兆人侯脱等各起兵应之。 征南将军山简、荆州刺史王澄、南中郎将杜蕤并遣兵援京师,及如战于宛,诸军皆大败;王澄独以众进至沶口,众溃而归。 冬十月辛卯,昼昏,至于庚子。 大星西南坠,有声。 壬寅,石勒围仓垣,陈留内史王赞击败之,勒走河北。 壬子,以骠骑将军王浚为司空,平北将军刘琨为平北大将军。 京师饥。 东海王越羽檄征天下兵,帝谓使者曰:“为我语诸征镇,若今日,尚可救,后则无逮矣。 ”时莫有至者。 石勒陷襄城,太守崔旷遇害,遂至宛。 王浚遣鲜卑文鸯帅骑救之,勒退。 浚又遣别将王申始讨勒于汶石津,大破之。 十一月甲戌,东海王越帅众出许昌,以行台自随。 宫省无复守卫,荒馑日甚,殿内死人交横,府寺营署并掘堑自守,盗贼公行,桴鼓之音不绝。 越军次项,自领豫州牧,以太尉王衍为军司。 丁丑,流氐隗伯等袭宜都,太守嵇晞奔建鄴。 王申始攻刘曜、王弥于瓶垒,破之。 镇东将军周馥表迎大驾迁都寿阳,越使裴硕讨馥,为馥所败,走保东城,请救于琅邪王睿。 襄阳大疫,死者三千余人。 加凉州刺史张轨安西将军。 十二月,征东大将军苟晞攻王弥别帅曹嶷,破之。 乙酉,平阳人李洪帅流人入定陵作乱。 五年春正月,帝密诏苟晞讨东海王越。 壬申,晞为曹嶷所破。 乙未,越遣从事中郎将杨瑁、徐州刺史裴盾共击晞。 癸酉,石勒入江夏,太守杨珉奔于武昌。 乙亥,李雄攻陷涪城,梓潼太守谯登遇害。 湘州流人杜弢据长沙反。 戊寅,安东将军、琅邪王睿使将军甘卓攻镇东将军周馥于寿春,馥众溃。 庚辰,太保、平原王干薨。 二月,石勒寇汝南,汝南王祐奔建鄴。 三月戊午,诏下东海王越罪状,告方镇讨之。 以证东大将军苟晞为大将军。 丙子,东海王越薨。 四月戊子,石勒追东海王越丧,及于东郡,将军钱端战死,军溃,太尉王衍、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尚书郑豫、武陵王澹等皆遇害,王公已下死者十余万人。 东海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寻又没于石勒。 贼王桑、冷道陷徐州,刺史裴盾遇害,桑遂济淮,至于历阳。 五月,益州流人汝班、梁州流人蹇抚作乱于湘州,虏刺史苟眺,南破零、桂诸郡,东掠武昌,安城太守郭察、劭陵太守郑融、衡阳内史滕育并遇害。 进司空王浚为大司马,征西大将军、南阳王模为太尉,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尚书令荀籓为司空,安东将军、琅邪王睿为镇东大将军。 东海王越之出也,使河南尹潘滔居守。 大将军苟晞表迁都仓垣,帝将从之,诸大臣畏滔,不敢奉诏,且宫中及黄门恋资财,不欲出。 至是饥甚,人相食,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帝召群臣会议,将行而警卫不备。 帝抚手叹曰:“如何会无车舆! ”乃使司徒傅祗出诣河阴,修舟楫,为水行之备。 朝士数人导从。 帝步出西掖门。 至铜驰街,为盗所掠,不得进而还。 六月癸未,刘曜、王弥、石勒同寇洛川,王师频为贼所败,死者甚众。 庚寅,司空荀籓、光禄大夫荀组奔轘辕,太子左率温几夜开广莫门奔小平津。 丁酉、刘曜、王弥入京师。 帝开华林园门,出河阴藕池,欲幸长安,为曜等所追及。 曜等遂焚烧宫庙,逼辱妃后,吴王晏、竟陵王楙、尚书左仆射和郁、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袁粲、王绲、河南尹刘默等皆遇害,百官士庶死者三万余人。 帝蒙尘于平阳,刘聪以帝为会稽公。 荀籓移檄州镇,以琅邪王为盟主。 豫章王端东奔苟晞,晞立为皇太子,自领尚书令,具置官属,保梁国之蒙县。 百姓饥俭,米斛万余价。 秋七月,大司马王浚承制假立太子,置百官,署征镇。 石勒寇谷阳,沛王滋战败遇害。 八月,刘聪使子粲攻陷长安,太尉、征西将军、南阳王模遇害,长安遗人四千余家奔汉中。 九月癸亥,石勒袭阳夏,至于蒙县,大将军苟晞、豫章王端并没于贼。 冬十月,勒寇豫州,诸军至江而还。 十一月,猗卢寇太原,平北将军刘琨不能制,徙五县百姓于新兴,以其地居之。 六年春正月,帝在平阳。 刘聪寇太原。 故镇南府牙门将胡亢聚众寇荆土,自号楚公。 二月壬子,日有蚀之。 癸丑,镇东大将军、琅邪王睿上尚书,檄四方以讨石勒。 大司马王浚移檄天下,称被中诏承制,以荀籓为太尉。 汝阳王熙为石勒所害。 夏四月丙寅,征南将军山简卒。 秋七月,岁星、荧惑、太白聚于牛斗。 石勒寇冀州。 刘粲寇晋阳,平北将军刘琨遣部将郝诜帅众御粲,诜败绩,死之,太原太守高乔以晋阳降粲。 八月庚戌,刘琨奔于常山。 辛亥,阴平都尉董冲逐太守王鉴,以郡叛降于李雄。 乙亥,刘琨乞师于猗卢,表卢为代公。 九月己卯,猗卢使子利孙赴琨,不得进。 辛巳,前雍州刺史贾疋讨刘粲于三辅,走之,关中小定,乃与卫将军梁芬、京兆太守梁综共奉秦王鄴为皇太子于长安。 冬十月,猗卢自将六万骑次于盆城。 十一月甲午,刘粲遁走,刘琨收其遗众,保于阳曲。 是岁大疫。 七年春正月,刘聪大会,使帝著青衣行酒。 侍中庾珉号哭,聪恶之。 丁未,帝遇弑,崩于平阳,时年三十。 帝初诞,有嘉禾生于豫章之南昌。 先是望气者云“豫章有天子气”,其后竟以豫章王为皇太弟。 在东宫,恂恂谦损,接引朝士,讲论书籍。 及即位,始遵旧制,临太极殿,使尚书郎读时令,又于东堂听政。 至于宴会,辄与群官论众务,考经籍。 黄门侍郎傅宣叹曰:“今日复见武帝之世矣! ”秘书监荀崧又常谓人曰:“怀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遭承平,足为守文佳主。 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专政,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 ” 孝愍皇帝讳鄴,字彦旗,武帝孙,吴孝王晏之子也。 出继后伯父秦献王柬,袭封秦王。 永嘉二年,拜散骑常侍、抚军将军。 及洛阳倾覆,避难于荥阳密县,与舅荀籓、荀组相遇,自密南趋许颍。 豫州刺史阎鼎与前抚军长史王毗、司徒长史刘畴、中书郎李昕及籓、组等同谋奉帝归于长安,而畴等中涂复叛,鼎追杀之,籓、组仅而获免。 鼎遂挟帝乘牛车,自宛趣武关,频遇山贼,士卒亡散,次于蓝田。 鼎告雍州刺史贾疋,疋遽遣州兵迎卫,达于长安,又使辅国将军梁综助守之。 时有玉龟出霸水,神马鸣城南焉。 六年九月辛巳,奉秦王为皇太子,登坛告类,建宗庙社稷,大赦。 加疋征西大将军,以秦州刺史、南阳王保为大司马。 贾疋讨贼张连,遇害,众推始平太守麹允领雍州刺史,为盟主,承制选置。 建兴元年夏四月丙午,奉怀帝崩问,举哀成礼。 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 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麹允为使持节、领军将军、录尚书事,京兆大守索綝为尚书右仆射。 石勒攻龙骧将军李恽于上白,恽败,死之。 五月壬辰,以镇东大将军、琅邪王睿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陕东诸军事,大司马、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大都督陕西诸军事。 又诏二王曰:“夫阳九百六之灾,虽在盛世,犹或遘之。 朕以幼冲,纂承洪绪,庶凭祖宗之灵,群公义士之力,荡灭凶寇,拯拔幽宫,瞻望未达,肝心分裂。 昔周邵分陕,姬氏以隆;平王东迁,晋郑为辅。 今左右丞相茂德齐圣,国之昵属,当恃二公,扫除鲸鲵,奉迎梓宫,克复中兴。 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 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武旅三十万,径诣长安。 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 分遣前锋,为幽并后驻。 赴同大限,克成元勋。 ”又诏琅邪王曰:“朕以冲昧,纂承洪绪,未能枭夷凶逆,奉迎梓宫,枕戈烦冤,肝心抽裂。 前得魏浚表,知公帅先三军,已据寿春,传檄诸侯,协齐威势,想今渐进,已达洛阳。 凉州刺史张轨,乃心王室,连旗万里,已到氵幵陇;梁州刺史张光,亦遣巴汉之卒,屯在骆谷:秦川骁勇,其会如林。 间遣使适还,具知平阳定问,云幽并隆盛,余胡衰破,然犹恃险,当须大举。 未知公今所到,是以息兵秣马,未便进军。 今为已至何许,当须来旨,便乘舆自出,会除中原也。 公宜思弘谋猷,勖济远略,使山陵旋反,四海有赖。 故遣殿中都尉刘蜀、苏马等具宣朕意。 公茂德昵属,宣隆东夏,恢融六合,非公而谁! 但洛都陵庙,不可空旷,公宜镇抚,以绥山东。 右丞相当入辅弼,追踪周邵,以隆中兴也。 ”六月,石勒害兗州刺史田徽。 是时,山东郡邑相继陷于勒。 秋八月癸亥,刘蜀等达于扬州。 改建鄴为建康,改鄴为临漳。 杜弢寇武昌,焚烧城邑。 弢别将王真袭沔阳,荆州刺史周顗奔于健康。 九月,司空荀籓薨于荥阳。 刘聪寇河南,河南尹张髦死之。 冬十月,荆州刺史陶侃讨杜弢党杜曾于石城,为曾所败。 己巳,大雨雹。 庚午,大雪。 十一月,流人杨武攻陷梁州。 十二月,河东地震,雨肉。 二年春正月己巳朔,黑雾著人如墨,连夜,五日乃止。 辛未,辰时日陨于地。 又有三日相承,出于西方而东行。 丁丑,大赦。 杨武大略汉中,遂奔李雄。 二月壬寅,以司空王浚为大司马,卫将军荀组为司空,凉州刺史张轨为太尉,封西平郡公,并州刺史刘琨为大将军。 三月癸酉,石勒陷幽州,杀侍中、大司马、幽州牧、博陵公王浚,焚烧城邑,害万余人。 杜弢别帅王真袭荆州刺史陶侃于林鄣,侃奔滠中。 夏四月甲辰,地震。 五月壬辰,太尉、领护羌校尉、凉州刺史、西平公张轨薨。 六月,刘曜、赵冉寇新丰诸县,安东将军索綝讨破之。 秋七月,曜、冉等又逼京都,领军将军麹允讨破之,冉中流矢而死。 九月,北中郎将刘演克顿丘,斩石勒所署太守邵攀。 丙戌,麟见襄平。 单于代公猗卢遣使献马。 蒲子马生人。 三年春正月,盗杀晋昌太守赵佩。 吴兴人徐馥害太守袁琇。 以侍中宋哲为平东将军。 屯华阴。 二月丙子,进左丞相、琅邪王睿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右丞相、南阳王保为相国,司空荀组为太尉,大将军刘琨为司空。 进封代公猗卢为代王。 荆州刺史陶侃破王真于巴陵。 杜弢别将杜弘、张彦与临川内史谢摛战于海昏,摛败绩,死之。 三月,豫率内史周访击杜弘,走之,斩张彦于陈。 夏四月,大赦。 五月,刘聪寇并州。 六月,盗发汉霸、杜二陵及薄太后陵,太后面如生,得金玉彩帛不可胜记。 时以朝廷草创,服章多阙,敕收其余,以实内府。 丁卯,地震。 辛巳,大赦。 敕雍州掩骼埋胔,修复陵墓,有犯者诛及三族。 秋七月,石勒陷濮阳,害太守韩弘。 刘聪寇上党,刘琨遣将救之。 八月癸亥,战于襄垣,王师败绩。 荆州刺史陶侃攻杜弢,弢败走,道死,湘州平。 九月,刘曜寇北地,命领军将军麹允讨之。 冬十月,允进攻青白城。 以豫州牧、征东将军索綝为尚书仆射、都督宫城诸军事。 刘聪陷冯翊,太守梁肃奔万年。 十二月,凉州刺史张寔送皇帝行玺一纽。 盗杀安定太守赵班。 四年春三月,代王猗卢薨,其众归于刘琨。 夏四月丁丑,刘曜寇上郡,太守籍韦率其众奔于南郑。 凉州刺史张寔遣步骑五千来赴京都。 石勒陷廪丘,北中郎将刘演出奔。 五月,平夷太守雷照害南广太守孟桓,帅二郡三千余家叛降于李雄。 六月丁巳朔,日有蚀之。 大蝗。 秋七月,刘曜攻北地,麹允帅步骑三万救之。 王师不战而溃,北地太守麹昌奔于京师。 曜进至泾阳,渭北诸城悉溃,建威将军鲁克、散骑常侍梁纬、少府皇甫阳等皆死之。 八月,刘曜逼京师,内外断绝,镇西将军焦嵩、平东将军宋哲、始平太守竺恢等同赴国难,麹允与公卿守长安小城以自固,散骑常侍华辑监京兆、冯翊、弘农、上洛四郡兵东屯霸上,镇军将军胡崧帅城西诸郡兵屯遮马桥,并不敢进。 冬十月,京师饥甚,米斗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太半。 太仓有曲数饼,麹允屑为粥以供帝,至是复尽。 帝泣谓允曰:“今窘厄如此,外无救援,死于社稷,是朕事也。 然念将士暴离斯酷,今欲因城未陷为羞死之事,庶令黎元免屠烂之苦。 行矣遣书,朕意决矣。 ”十一月乙末,使侍中宋敞送笺于曜,帝乘羊车,肉袒衔壁,舆榇出降。 群臣号泣攀车,执帝之手,帝亦悲不自胜。 御史中丞吉朗自杀。 曜焚榇受壁,使宋敞奉帝还宫。 初,有童谣曰:“天子何在豆田中。 ”时王浚在幽州,以豆有藿,杀隐士霍原以应之。 及帝如曜营,营实在城东豆田壁。 辛丑,帝蒙尘于平阳,麹允及群官并从。 刘聪假帝光禄大夫、怀安侯。 壬寅,聪临殿,帝稽首于前,麹允伏地恸哭,因自杀。 尚书梁允、侍中梁浚、散骑常侍严敦、左丞臧振、黄门侍郎任播、张伟、杜曼及诸郡守并为曜所害,华辑奔南山。 石勒围乐平,司空刘琨遣兵援之,为勒所败,乐平太守韩据出奔。 司空长史李弘以并州叛降于勒。 十二月甲申朔,日有蚀之。 己未,刘琨奔蓟,依段匹磾。 五年春正月,帝在平阳。 庚子,虹霓弥天,三日并照。 平东将军宋哲奔江左。 李雄使其将李恭、罗寅寇巴东。 二月,刘聪使其将刘暢攻荥阳,太守李矩击破之。 三月,琅邪王睿承制改元,称晋王于建康。 夏五月丙子,日有蚀之。 秋七月,大暑,司、冀、青、雍等四州螽蝗。 石勒亦竞取百姓禾,时人谓之“胡蝗”。 八月,刘聪使赵固袭卫将军华荟于定颍,遂害之。 冬十月丙子,日有蚀之。 刘聪出猎,令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戟为导,百姓聚而观之,故老或歔欷流涕,聪闻而恶之。 聪后因大会,使帝行酒洗爵,反而更衣,又使帝执盖,晋臣在坐者多失声而泣,尚书郎辛宾抱帝恸哭,为聪所害。 十二月戊戌,帝遇弑,崩于平阳,时年十八。 帝之继皇统也,属永嘉之乱,天下崩离,长安城中户不盈百,墙宇颓毁,蒿棘成林。 朝廷无车马章服,唯桑版署号而已。 众唯一旅,公私有车四乘,器械多阙,运馈不继。 巨猾滔天,帝京危急,诸侯无释位之志,征镇阙勤王之举,故君臣窘迫,以至杀辱云。 史臣曰:昔炎晖杪暮,英雄多假于宗室。 金德韬华,颠沛共推于怀愍。 樊阳寂寥,兵车靡会,岂力不足而情有余乎? 喋喋遗萌,苟存其主,譬彼诗人,爱其棠树。 夫有非常之事,而无非常之功,详观发迹,用非天启,是以舆棺齿剑,可得而言焉。 于时五岳三涂,并皆沦寇,龙州、牛首,故以立君。 股肱非挑战之秋,刘石有滔天之势,疗饥中断,婴戈外绝,两京沦狄,再驾徂戎。 周王陨首于骊峰,卫公亡肝于淇上,思为一郡,其可得乎! 干宝有言曰: 昔高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时而仕,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遂服舆轸,驱驰三世。 性深阻有若城府,而能宽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 故贤愚咸怀,大小毕力。 尔乃取邓艾于农隙,引州泰于行役,委以文武,各善其事。 故能西禽孟达,东举公孙,内夷曹爽,外袭王凌。 神略独断,征伐四克,维御群后,大权在己。 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构。 世宗承基,太祖继业,玄丰乱内,钦诞寇外,潜谋虽密,而在机必兆;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 然后推毂钟邓,长驱庸蜀,三关电埽,而刘禅入臣,天符人事,于是信矣。 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 至于世祖,遂享皇极。 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驰,宽而能断,故民咏维新,四海悦劝矣。 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 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策,杖王杜之决,役不二时,江湘来同。 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牛马被野,余粮委亩,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 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矣。 武皇既崩,山陵未乾,而杨骏被诛,母后废黜。 寻以二公、楚王之变,宗子无维城之助,师尹无具瞻之贵,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谣。 民不见德,惟乱是闻,朝为伊周,夕成桀蹠,善恶陷于成败,毁誉胁于世利,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实反错,天纲解纽。 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 李辰、石冰倾之于荆杨,元海、王弥挠之于青冀,戎羯称制,二帝失尊,何哉? 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 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作法于乱,谁能救之! 彼元海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 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非有吴先主、诸葛孔明之能也;新起之寇,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 然而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都如拾遗芥,将相王侯连颈以受戮,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 天下,大器也;群生,重畜也。 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 若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暂静也。 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重者,不可以争竞扰。 古先哲王知其然也,是以捍其大患,御其大灾。 百姓皆知上德之生己,而不谓浚己以生也,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龙鱼之趣薮泽也。 然后设礼文以理之,断刑罚以威之,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求明察以官之,尊慈爱以固之。 故众知向方,皆乐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廉耻笃于家闾,邪辟消于胸怀。 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乎! 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是以昔之有天下者之所以长久也。 夫岂无僻主,赖道德典刑以维持之也。 昔周之兴也,后稷生于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于后稷。 至于公刘,遭夏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 至于太王,为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 故从之如归市,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 至于王季,能貊其德音;至于文王,而维新其命。 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隆九族,外尊事黄耇,以成其福禄者也。 而其妃后躬行四教,尊敬师傅,服瀚濯之衣,修烦辱之事,化天下以成妇道。 是以汉滨之女,守洁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德,始于忧勤,终于逸乐。 以三圣之知,伐独夫之纣,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 及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 故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 故其积基树本,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隐民事,如此之缠绵也。 今晋之兴也,功烈于百王,事捷于三代。 宣景遭多难之时,诛庶孽以便事,不及修公刘、太王之仁也。 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明,不获思庸于亳;高贵冲人,不得复子明辟也。 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参分八百之会也。 是其创基立本,异于先代者也。 加以朝寡纯德之人,乡乏不贰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 是以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纠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杖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 若夫文王日旰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黜以为灰尘矣。 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涂。 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而执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 大极其尊,小录其耍,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 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 子真著崇让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 其妇女,庄栉织纴皆取成于婢仆,未尝知女工丝枲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 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泆之过,不拘妒忌之恶,父兄不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又况责之闻四教于古,修贞顺于今,以辅佐君子者哉! 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如水斯积而决其提防,如火斯畜而离其薪燎也。 国之将亡,未必先颠,其此之谓乎! 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驰之所由也。 察庾纯、贾充之争,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寤戎狄之有衅;览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 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之于祭祀,季札必得之于声乐,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又况我惠帝以放荡之德临之哉! 怀帝承乱得位,羁于强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厕其虚名,天下之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取之矣! 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皇帝。 赞曰:怀佩玉玺,愍居黄屋。 鰲坠三山,鲸吞九服,獯入金商,穹居未央。 圜颅尽仆,方趾咸僵。 大夫反首,徙我平阳。 主忧臣哭,于何不臧! 发布时间:2025-03-31 09:45:06 来源:古籍文学网 链接:https://www.gujitop.com/book/34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