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卷七十八 列传·独行列传 内容: 谯玄 李业 刘茂 温序 彭脩 索卢放 周嘉 范式 李善 王忳 张武 陆续 戴封 李充 缪肜 陈重 雷义 范冉 戴就 赵苞 向栩 谅辅 刘翊 王烈孔子曰:“与其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乎! ”又云:“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此盖失于周全之道,而取诸偏至之端者也。 然则有所不为,亦将有所必为者矣;既云进取,亦将有所不取者矣。 如此,性尚分流,为否异适矣。 中世偏行一介之夫,能成名立方者,盖亦众也。 或志刚金石,而克扞于强御。 或意严冬霜,而甘心于小谅。 亦有结朋协好,幽明共心;蹈义陵险,死生等节。 虽事非通圆,良其风轨,有足怀者。 而情迹殊杂,难为条品;片辞特趣,不足区别。 措之则事或有遗,载之则贯序无统。 以其名体虽殊,而操行俱绝,故总为《独行篇》焉。 庶备诸阙文,纪志漏脱云尔。 谯玄字君黄,巴郡阆中人也。 少好学,能说《易》、《春秋》。 仕于州郡。 成帝永始二年,有日食之灾,乃诏举敦朴逊让、有行义者各一人。 州举玄,诣公车,对策高第,拜议郎。 帝始作期门,数为微行。 立赵飞燕为皇后,后专宠怀忌,皇子多横夭。 玄上书谏曰:“臣闻王者承天,继宗统极,保业延祚,莫急胤嗣。 故《易》有干蛊之义,《诗》咏众多之福。 今陛下圣嗣未立,天下属望,而不惟社稷之计,专念微行之事,爱幸用于所惑,曲意留于非正。 窃闻后宫皇子,产而不育。 臣闻之怛然,痛心伤剥,窃怀忧国,不忘须臾。 夫警卫不修,则患生非常。 忽有醉酒狂夫,分争道路。 既无尊严之仪,岂识上下之别! 此为胡狄起于毂下,而贼乱发于左右也。 愿陛下念天下之至重,爱金玉之身,均九女之施,存无穷之福,天下幸甚。 ”时,数有灾异,玄辄陈其变。 既不省纳,故久稽郎官。 后迁太常丞,以弟服去职。 平帝元始元年,日食,又诏公卿举敦朴直言。 大鸿胪左咸举玄诣公车对策,复拜议郎,迁中散大夫。 四年,选明达政事、能班化风俗者八人。 时并举玄,为绣衣使者,持节,与太仆王恽等分行天下,观览风俗,所至专行诛赏。 事未及终,而王莽居摄,玄于是纵使者车,变易姓名,间窜归家,因以隐遁。 后公孙述僭号于蜀,连聘不诣。 述乃遣使者备礼征之;若玄不肯起,便赐以毒药。 太守乃自赍玺书至玄庐,曰:“君高节已著,朝廷垂意,诚不宜复辞,自招凶祸。 ”玄仰天叹曰:“唐尧大圣,许由耻仕;周武至德,伯夷守饿。 彼独何人,我亦何人。 保志全高,死亦奚恨! ”遂受毒药。 玄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曰:“方今国家,东有严敌,兵师四出。 国用军资,或不常充足。 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 ”太守为请,述听许之。 玄遂隐藏田野,终述之世。 时,兵戈累年,莫能修尚学业,玄独训诸子勤习经书。 建武十一年卒。 明年,天下平定,玄弟庆以状诣阙自陈。 光武美之,策诏本郡祠以中牢,敕所在还玄家钱。 时,亦有犍为费贻,不肯仕述,乃漆身为厉,阳狂以避之,退藏山薮十余年。 述破后,仕至合浦太守。 瑛善说《易》,以授显宗,为北宫卫士令。 李业字巨游,广汉梓潼人也。 少有志操,介特。 习《鲁诗》,师博士许晃。 元始中,举明经,除为郎。 会王莽居摄,业以病去官,杜门不应州郡之命。 太守刘咸强召之,业乃载病诣门。 咸怒,出教曰:“贤者不避害,譬犹彀弩射市,薄命者先死。 闻业名称,故欲与之为治,而反托疾乎? ”令诣狱养病,欲杀之。 客有说咸曰:“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逝。 未闻求贤而胁以牢狱者也。 ”咸乃出之,因举方正。 王莽以业为酒士,病不之官,遂隐藏山谷,绝匿名迹,终莽之世。 及公孙述僭号,素闻业贤,征之,欲以为博士,业固疾不起。 数年,述羞不致之,乃使大鸿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之以药。 融譬旨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 而以区区之身,试于不测之渊乎! 朝廷贪慕名德,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 宜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 今数年不起,猜疑寇心,凶祸立加,非计之得者也。 ”业乃叹曰:“危国不入,乱国不居。 亲于其身为不善者,义所不从。 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高位重饵哉? ”融见业辞志不屈,复曰:“宜呼室家计之。 ”业曰:“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 ”遂饮毒而死。 述闻业死,大惊,又耻有杀贤之名,乃遣使吊祠,赙赠百匹。 业子翚,逃避不受。 蜀平,光武下诏表其闾,《益部纪》载其高节,图画形象。 初,平帝时,蜀郡王皓为美阳令,王嘉为郎。 王莽篡位,并弃官西归。 及公孙述称帝,遣使征皓、嘉,恐不至,遂先系其妻、子。 使者谓嘉曰:“速装,妻、子可全。 ”对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 ”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 述怒,遂诛皓家属。 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 ”乃对使者伏剑而死。 是时,犍为任永及业同郡冯信,并好爱博古。 公孙述连征命,待以高位,皆托青盲,以避世难。 永妻淫于前,匿情无言;见子入井,忍而不救。 信侍婢亦对信奸通。 及闻述诛,皆盥洗更视曰:“世适平,目即清。 ”淫者自杀。 光武闻而征之,并会病卒。 刘茂字子卫,太原晋阳人也。 少孤,独侍母居。 家贫,以筋力致养,孝行著于乡里。 及长,能习《礼经》,教授常数百人。 哀帝时,察孝廉,再迁五原属国候,遭母忧去官。 服竟后为沮阳令。 会王莽篡位,茂弃官,避世弘农山中教授。 建武二年归,为郡门下掾。 时,赤眉二十余万众攻郡县,杀长吏及府掾史。 茂负太守孙福逾墙藏空穴中,得免。 其暮,俱奔盂县。 昼则逃隐,夜求粮食。 积百余日,贼去,乃得归府。 明年,诏书求天下义士。 福言茂曰:“臣前为赤眉所攻,吏民坏死,奔走趣山。 臣为贼所围,命如丝发,赖茂负臣逾城,出保盂县。 茂与弟触冒兵刃,缘山负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节义尤高。 宜蒙表擢,以厉义士。 ”诏书即征茂,拜议郎,迁宗正丞。 后拜侍中,卒官。 延平中,鲜卑数百余骑寇渔阳,太守张显率吏士追出塞,遥望虏营烟火,急趣之。 兵马掾严授虑有伏兵,苦谏止,不听。 显蹙令进,授不获已,前战,伏兵发,授身被十创,殁于阵。 显拔刃追散兵,不能制,虏射中显,主簿卫福、功曹徐咸遽赴之,显遂堕马,福以身拥蔽,虏并杀之。 朝廷愍授等节,诏书褒叹,厚加赏赐,各除子一人为郎中。 永初二年,剧贼毕豪等入平原界,县令刘雄将吏士乘船追之。 至厌次河,与贼合战。 雄败,执雄,以矛刺之。 时小吏所辅前叩头求哀,愿以身代雄。 豪等纵雄而刺辅,贯心洞背即死。 东郡太守捕得豪等,具以状上。 诏书追伤之,赐钱二十万,除父奉为郎中。 温序字次房,太原祁人也。 仕州从事。 建武二年,骑都尉弓里戍将兵平定北州,到太原,历访英俊大人,问以策谋。 戍见序奇之,上疏荐焉。 于是征为侍御史,迁武陵都尉,病免官。 六年,拜谒者,迁护羌校尉。 序行部至襄武,为隗嚣别将苟宇所拘劫。 宇谓序曰:“子若与我并威同力,天下可图也。 ”序曰:“受国重任,分当效死,义不贪生、苟背恩德。 ”宇等复晓譬之。 序素有气力,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迫胁汉将! ”因以节楇杀数人。 贼众争欲杀之。 宇止之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 ”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迫杀,无令须污土。 ”遂伏剑而死。 序主簿韩遵、从事王忠持尸归敛。 光武闻而怜之,命忠送丧到洛阳,赐城傍为冢地,赙谷千斛、缣五百匹,除三子为郎中。 长子寿,服竟为邹平侯相。 梦序告之曰:“久客思乡里。 ”寿即弃官,上书乞骸骨归葬。 帝许之,乃反旧茔焉。 彭脩字子阳,会稽毘陵人也。 年十五时,父为郡吏,得休,与脩俱归,道为盗所劫。 脩困迫,乃拔佩刀前持盗帅曰:“父辱子死,卿不顾死邪? ”盗相谓曰:“此童子义士也,不宜逼之。 ”遂辞谢而去。 乡党称其名。 后仕郡为功曹。 时,西部都尉宰祐行太守事,以微过收吴县狱吏,将杀之。 主簿钟离意争谏甚切,祐怒,使收缚意,欲案之,掾史莫敢谏。 脩排阁直入,拜于庭,曰:“明府发雷霆于主薄,请闻其过。 ”祐曰:“受教三日,初不奉行,废命不忠,岂非过邪? ”脩因拜曰:“昔任座面折文侯,朱云攀毁栏槛,自非贤君,焉得忠臣? 今庆明府为贤君,主簿为忠臣。 ”祐遂原意罚,贳狱吏罪。 后州辟从事。 时,贼张子林等数百人作乱,郡言州,请脩守吴令。 脩与太守俱出讨贼,贼望见车马,竞交射之,飞矢雨集。 脩障扞太守,而为流矢所中死,太守得全。 贼素闻其恩信,即杀弩中脩者,余悉降散。 言曰:“自为彭君故降,不为太守服也。 ”索卢放字君阳,东郡人也。 以《尚书》教授千余人。 初署郡门下掾。 更始时,使者督行郡国,太守有事,当就斩刑,放前言曰:“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归心皇汉者,实以圣政宽仁故也。 而传车所过,未闻恩泽。 太守受诛,诚不敢言,但恐天下惶惧,各生疑变。 夫使功者不如使过,愿以身代太守之命。 ”遂前就斩。 使者义而赦之,由是显名。 建武六年,征为洛阳令,政有能名。 以病乞身。 徙谏议大夫,数纳忠言,后以疾去。 建武末,复征不起,光武使人舆之,见于南宫云台,赐谷二千斛,遣归,除子为太子中庶子。 卒于家。 周嘉字惠文,汝南安城人也。 高祖父燕,宣帝时为郡决曹掾。 太守欲枉杀人,燕谏不听,遂杀囚而黜燕。 囚家守阙称冤,诏遣复考。 燕见太守曰:“愿谨定文书,皆著燕名,府君但言时病而已。 ”出谓掾史曰:“诸君被问,悉当以罪推燕。 如有一言及于府君,燕手剑相刃。 ”使者乃收燕系狱。 屡被掠楚,辞无屈桡。 当下蚕室,乃叹曰:“我平王之后,正公玄孙,岂可以刀锯之余下见先君? ”遂不食而死。 燕有五子,皆至刺史、太守。 嘉仕郡为主簿。 王莽末,郡贼入汝阳城,嘉从太守何敞讨贼,敞为流矢所中,郡兵奔北,贼围绕数十重,白刃交集,嘉乃拥敞,以身扞之。 因呵贼曰:“卿曹皆人隶也。 为贼既逆,岂有还害其君者邪? 嘉请以死赎君命。 ”因仰天号泣。 群贼于是两两相视,曰:“此义士也! ”给其车马,遣送之。 后太守寇恂举为孝廉,拜尚书侍郎。 光武引见,问以遭难之事。 嘉对曰:“太守被伤,命悬寇手。 臣实弩怯,不能死难。 ”帝曰:“此长者也。 ”诏嘉尚公主,嘉称病笃,不肯当。 稍迁零陵太守,视事七年,卒。 零陵颂其遗爱,吏民为立祠焉。 嘉从弟暢,字伯持,性仁慈,为河南尹。 永初二年夏,旱,久祷无应,暢因收葬洛城傍客死骸骨,凡万余人。 应时澎雨,岁乃丰稔。 位至光禄勋。 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汜。 少游太学,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 劭字元伯。 二人并告归乡里。 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 ”乃共克期日。 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 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邪? ”对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 ”母曰:“若然,当为尔酿酒。 ”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 式仕为郡功曹。 后元伯寝疾笃,同郡郅君章、殷子徵晨夜省视之。 元伯临尽,叹曰:“恨不见吾死友! ”子徵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是非死友,复欲谁求? ”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 山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 ”寻而卒。 式忽梦见元伯玄冕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归黄泉。 子未我忘,岂能相及? ”式怳然觉寤,悲叹泣下,具告太守,请往奔丧。 太守虽心不信而重违其情,许之。 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 式未及到,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 其母抚之曰:“元伯,岂有望邪? ”遂停柩移时,乃见有素车白马,号哭而来。 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 ”巨卿既至,叩丧言曰:“行矣元伯! 死生路异,永从此辞。 ”会葬者千人,咸为挥涕。 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 式遂留止冢次,为修坟树,然后乃去。 后到京师,受业太学。 时诸生长沙陈平子亦同在学,与式未相见,而平子被病将亡,谓其妻曰:“吾闻山阳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 吾殁后,但以尸埋巨卿户前。 ”乃裂素为书,以遗巨卿。 既终,妻从其言。 时式出行适还,省书见瘗,怆然感之,向坟揖哭,以为死友。 乃营护平子妻兒,身自送丧于临湘。 未至四五里,乃委素书于柩上,哭别而去。 其兄弟闻之,寻求不复见。 长沙上计掾史到京师,上书表式行状,三府并辟,不应。 举州茂才,四迁荆州刺史。 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 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 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邪? ”对之叹息,语及平生。 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息帝学。 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于卒伍,不亦惜乎! ”嵩曰:“侯嬴长守于贱业,晨门肆志于抱关。 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 贫者士之宜,岂为鄙哉! ”式敕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 嵩在阿里,正身厉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训化。 遂辟公府。 之京师,道宿下亭,盗共窃其马,寻问知其嵩也,乃相责让曰:“孔仲山善士,岂宜侵盗乎! ”于是送马谢之。 嵩官至南海太守。 式后迁庐江太守,有威名,卒于官。 李善字次孙,南阳淯阳人也,本同县李元苍头也。 建武中疫疾,元家相继死没,唯孤兒续始生数旬,而赀财千万,诸奴婢私共计议,欲谋杀续,分其财产。 善深伤李氏而力不能制,乃潜负续逃去,隐山阳瑕丘界中, 亲自哺养, 乳为生B14F。 推燥居湿,备尝艰勤。 续虽在孩抱,奉之不异长君,有事辄长跪请白,然后行之。 闾里感其行,皆相率修义。 续年十岁,善与归本县,修理旧业。 告奴婢于长吏,悉收杀之。 时钟离意为瑕丘令,上书荐善行状。 光武诏拜善及续并为太子舍人。 善显宗时辟公府,以能理剧,再迁日南太守。 从京师之官,道经BF73阳,过李元冢。 未至一里,乃脱朝服,持锄去草。 及拜墓,哭泣甚悲,身自炊爨,执鼎俎以修祭祀。 垂泣曰:“君夫人,善在此。 ”尽哀,数日乃去。 到官,以爱惠为政,怀来异俗。 迁九江太守,未至,道病卒。 续至河间相。 王忳字少林,广汉新都人也。 忳尝诣京师,于空舍中见一书生疾困,愍而视之。 书生谓忳曰:“我当到洛阳,而被病,命在须臾。 腰下有金十斤,愿以相赠,死后乞藏骸骨。 ”未及问姓名而绝。 忳即鬻金一斤,营其殡葬,余金悉置棺下,人无知者。 后归数年,县署忳大度亭长。 初到之日,有马驰入亭中而止。 其日,大风飘一绣被,复堕忳前,即言之于县,县以归忳。 忳后乘马到雒县,马遂奔走,牵忳入它舍。 主人见之喜曰:“今禽盗矣。 ”问忳所由得马,忳具说其状,并及绣被。 主人怅然良久,乃曰:“被随旋风,与马俱亡,卿何阴德而致此二物? ”忳自念有葬书生之事,因说之,并道书生形貌及埋金处。 主人大惊,号曰:“是我子也。 姓金名彦。 前往京师,不知所在,何意卿乃葬之。 大恩久不报,天以此章卿德耳。 ”忳悉以被、马还之,彦父不取,又厚遗忳。 忳辞让而去。 时,彦父为州从事,因告新都令,假忳休,自与俱迎彦丧,余金俱存。 忳由是显名。 仕郡功曹,州治中从事。 举茂才,除郡令。 到官,至麓亭。 亭长曰:“亭有鬼,数杀过客,不可宿也。 ”忳曰:“仁胜凶邪,德除不祥,何鬼之避! ”即入亭止宿。 夜中闻有女子称冤之声。 忳咒曰:“有何枉状,可前求理乎? ”女子曰:“无衣,不敢进。 ”忳便投衣与之。 女子乃前诉曰:“妾夫为涪令,之官过宿此亭,亭长无状,贼杀妾家十余口,埋在楼下,悉取财货。 ”忳问亭长姓名。 女子曰:“即今门下游徼者也。 ”忳曰:“汝何故数杀过客? ”对曰:“妾不得白日自诉,每夜陈冤,客辄眠不见应,不胜感恚,故杀之。 ”忳曰:“当为汝理此冤,勿复杀良善也。 ”因解衣于地,忽然不见,明旦召游徼诘问,具服罪,即收系,及同谋十余人悉伏辜。 遣吏送其丧归乡里,于是亭遂清安。 张武者,吴郡由拳人也。 父业,郡门下掾,送太守妻、子还乡里,至河内亭,盗夜劫之,业与贼战死,遂亡失尸骸。 武时年幼,不及识父。 后之太学受业,每节,常持父遗剑,至亡处祭醊,泣而还。 太守第五伦嘉其行,举孝廉。 遭母丧过毁,伤父魂灵不返,因哀恸绝命。 陆续字智初,会稽吴人也。 世为族姓。 祖父闳,字子春,建武中为尚书令。 美姿貌,喜着越布单衣,光武见而好之,自是常敕会稽郡献越布。 续幼孤,仕郡户曹史。 时岁荒民饥,太守尹兴使续于都亭赋民饘粥。 续悉简阅其民,讯以名氏。 事毕,兴问所食几何? 续因口说六百余人,皆分别姓字,无有差谬。 兴异之。 刺史行部,见续,辟为别驾从事。 以病去,还为郡门下掾。 是时,楚王英谋反,阴疏天下善士。 及楚事觉,显宗得其录,有尹兴名,乃征兴诣廷尉狱。 续与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勋及掾史五百余人诣洛阳诏狱就考,诸吏不堪痛楚,死者大半。 唯续、宏、勋掠考五毒,肌肉消烂,终无异辞。 续母远至京师,觇候消息,狱事特急,无缘与续相闻,母但作馈食,付门卒以进之,续虽见考苦毒,而辞色慷慨,未尝易容,唯对食悲泣,不能自胜。 使者怪而问其故。 续曰:“母来,不得相见,故泣耳。 ”使者大怒,以为门卒通传意气,召将案之。 续曰:“因食饷羹,识母所自调和,故知来耳。 非人告也。 ”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乎? ”续曰:“母尝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之。 ”使者问诸谒舍,续母果来,于是阴嘉之,上书说续行状。 帝即赦兴等事,还乡里,禁锢终身。 续以老病卒。 长子稠,广陵太守,有理名。 中子逢,乐安太守。 少子褒,力行好学,不慕荣名,连征不就。 褒子康,已见前传。 戴封字平仲,济北刚人也。 年十五,诣太学,师事鄮令东海申君。 申君卒,送丧到东海,道当经其家。 父母以封当还,豫为娶妻。 封暂过拜亲,不宿而去。 还京师卒业。 时同学石敬平温病卒,封养视殡敛,以所赍粮市小棺,送丧到家。 家更敛,见敬平行时书物皆在棺中,乃大异之。 封后遇贼,财物悉被略夺,唯余缣七匹,贼不知处,封乃追以与之,曰:“知诸君乏,故送相遗。 ”贼惊曰:“此贤人也。 ”尽还其器物。 后举孝廉,光禄主事,遭伯父丧去官。 诏书求贤良方正直言之士、有至行能消灾伏异者,公卿郡守各举一人。 郡及大司农俱举封。 公车征,陛见,对策第一,擢拜议郎。 迁西华令。 时汝、颍有蝗灾,独不入西华界。 时督邮行县,蝗忽大至。 督邮其日即去,蝗亦顿除,一境奇之。 其年大旱,封祷请无获,乃积薪坐其上以自焚。 火起而大雨暴至,于是远近叹服。 迁中山相。 时诸县囚四百余人,辞状已定,当行刑。 封哀之,皆遣归家,与克期日,皆无违者。 诏书策美焉。 永元十二年,征拜太常,卒官。 李充字大逊,陈留人也。 家贫,兄弟六人同食递衣。 妻窃谓充曰:“今贫居如此,难以久安。 妾有私财,愿思分异。 ”充伪酬之曰:“如欲别居,当醖酒具会,请呼乡里内外,共议其事。 ”妇从充置酒晏客。 充于坐中前跪曰母曰:“此妇无状,而教充离间母兄,罪合遣斥。 ”便呵叱其妇,逐令出门,妇衔涕而去。 坐中惊肃,因遂罢散。 充后遭母丧,行服墓次,人有盗其墓树者,充手自杀之。 服阕,立精舍讲授。 太守鲁平请署功曹,不就。 平怒,乃援充以捐沟中,因谪署县都亭长。 不得已,起亲职役。 后和帝公车征,不行。 延平中,诏公卿、中二千石各举隐士大儒,务取高行,以劝后进,特征充为博士。 时鲁平亦为博士,每与集会,常叹服焉。 充迁侍中。 大将军邓骘贵戚倾时,无所下借,以充高节,每卑敬之。 尝置酒请充,宾客满堂,酒酣,骘跪曰:“幸托椒房,位列上将。 幕府初开,欲辟天下奇伟,以匡不逮,惟诸君博求其器。 ”充乃为陈海内隐居怀道之士,颇有不合,骘欲绝其说,以肉啖之。 充抵肉于地,曰:“说士犹甘于肉! ”遂出,径去。 骘甚望之。 同坐汝南张孟举往让充曰:“一日闻足下与邓将军说士未究,激刺面折,不由中和,出言之责,非所以光祚子孙者也。 ”充曰:“大丈夫居世,贵行其意,何能远为子孙计哉! ”由是见非于贵戚。 迁左中郎将,年八十八,为国三老。 安帝常特进见,赐以几杖。 卒于家。 缪肜字豫公,汝南召陵人也。 少孤,兄弟四人,皆同财业。 及各娶妻,诸妇遂求分异,又数有斗争之言。 肜深怀愤叹,乃掩户自挝曰:“缪肜,汝修身谨行,学圣人之法,将以齐整风俗,奈何不能正其家乎! ”弟及诸妇闻之,悉叩头谢罪,遂更为敦睦之行。 仕县为主簿。 时县令被章见考,吏皆畏惧自诬,而肜独证据其事。 掠考苦毒,至乃体生虫蛆,因复传换五狱,逾涉四年,令卒以自免。 太守陇西梁湛召为决曹史。 安帝初,湛病卒官,肜送丧还陇西。 始葬,会西羌反叛,湛妻、子悉避乱它郡,肜独留不去,为起坟冢。 乃潜穿井旁以为窟室,昼则隐窜,夜则负士,及贼平而坟已立。 其妻、子意肜已死,还见大惊。 关西咸称传之,共给车马衣资,肜不受而归乡里。 辟公府,举尤异,迁中牟令。 县近京师,多权豪。 肜到,诛诸奸吏及托名贵戚宾客者百有余人,威名遂行。 卒于官。 陈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 少与同郡雷义为友,俱学《鲁诗》、《颜氏春秋》。 太守张云举重孝廉,重以让义,前后十余通记,云不听。 义明年举孝廉,重与俱在郎署。 有同署郎负息钱数十万,责主日至,诡求无已,重乃密以钱代还。 郎后觉知而厚辞谢之。 重曰:“非我之为,将有同姓名者。 ”终不言惠。 又同舍郎有告归宁者,误持邻舍郎绔以去。 主疑重所取,重不自申说,而市绔以偿之。 后宁丧者归,以绔还主,其事乃显。 重后与义俱拜尚书郎,义代同时人受罪,以此黜退。 重见义去,亦以病免。 后举茂才,除细阳令。 政有异化,举尤异,当迁为会稽太守,遭姊忧去官。 后为司徒所辟,拜侍御史,卒。 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也。 初为郡功曹,尝擢举善人,不伐其功。 义尝济人死罪,罪者后以金二斤谢之,义不受。 金主伺义不在,默投金于承尘上。 后葺理屋宇,乃得之。 金主已死,无所复还,义乃以付县曹。 后举孝廉,拜尚书侍郎,有同时郎坐事,当居刑作。 义默自表取其罪,以此论司寇。 同台郎觉之,委位自上,乞赎义罪。 顺帝诏皆除刑。 义归,举茂才,让于陈重,刺史不听,义遂阳狂被发走,不应命。 乡里为之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 ”三府同时俱辟二人。 义遂为守灌谒者。 使持节督郡国行风俗,太守令长坐者凡七十人。 旋拜侍御史,除南顿令,卒官。 子授,官至苍梧太守。 范冉字史云,陈留外黄人也。 少为县小吏,年十八,奉檄迎督邮,冉耻之,乃遁去。 到南阳,受业于樊英。 又游三辅,就马融通经,历年乃还。 冉好违时绝俗,为激诡之行。 常慕梁伯鸾、闵仲叔之为人。 与汉中李固、河内王奂亲善,而鄙贾伟节、郭林宗焉。 奂后为考城令,境接外黄,屡遣书请冉,冉不至。 及奂迁汉阳太守,将行,冉乃与弟协步赍麦酒,于道侧设坛以待之。 冉见奂车徒骆驿,遂不自闻,惟与弟共辩论于路。 奂识其声,即下车与相揖对。 奂曰:“行路仓卒,非陈契阔之所,可共到前亭宿息,以叙分隔。 ”冉曰:“子前在考城,思欲相从,以贱质自绝豪友耳。 今子远适千里,会面无期,故轻行相候,以展诀别。 如其相追,将有慕贵之讥矣。 ”便起告违,拂衣而去。 奂瞻望弗及,冉长逝不顾。 桓帝时,以冉为莱芜长,遭母忧,不到官。 后辟太尉府,以狷急不能从俗,常佩韦于朝。 议者欲以为侍御史,因遁身逃命于梁沛之间,徒行敝服,卖卜于市。 遭党人禁锢,遂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资。 或寓息客庐,或依宿树廕。 如此十余年,乃结草室而居焉。 所止单陋,有时粮粒尽,穷居自若,言貌无改。 闾里歌之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 ”及党禁解,为三府所辟,乃应司空命。 是时西羌反叛,黄巾作难,制诸府掾属,不得妄有去就。 冉首自劾退,诏书特原不理罪。 又辟太尉府,以疾不行。 中平二年,年七十四,卒于家。 临命遗令敕其子曰:“吾生于昏暗之世,值乎淫侈之俗,生不得匡世济时,死何忍自同于世! 气绝便敛,敛以时服,衣足蔽形,棺足周身,敛毕便穿,穿毕便埋。 其明堂之奠,干饭寒水,饮食之物,勿有所下。 坟封高下,令足自隐。 知我心者,李子坚、王子炳也。 今皆不在,制之在尔,勿令乡人宗亲有所加也。 ”于是三府各遣令史奔吊。 大将军何进移书陈留太守,累行论谥,佥曰宜为贞节先生。 会葬者二千余人,刺史郡守各为立碑表墓焉。 戴就字景成,会稽上虞人也。 仕郡仓曹掾,杨州刺史欧阳参奏太守成公浮臧罪,遣部从事薛安案仓库簿领,收就于钱唐县狱。 幽囚考掠,五毒参至。 就慷慨直辞,色不变容。 又烧鋘斧,使就挟于肘腋。 就语狱卒:“可熟烧斧,勿令冷。 ”每上彭考,因止饭食不肯下,肉焦毁墯地者,掇而食之。 主者穷竭酷惨,无复余方,乃卧就覆船下,以马通薰之。 一夜二日,皆谓已死,发船视之,就方张眼大骂曰:“何不益火,而使灭绝! ”又复烧地,以大针刺指爪中,使以把土,爪悉墯落。 主者以状白安,安呼见就,谓曰:“太守罪秽狼藉,受命考实,君何故以骨肉拒B473邪? ”就据地答言:“太守剖符大臣,当以死报国。 卿虽衔命,固宜申断冤毒,奈何诬枉忠良,强相掠理,令臣谤其君,子证其父! 薛安庸騃,忸行无义,就考死之日,当白之于天,与群鬼杀汝于亭中。 如蒙生全,当手刃相裂! ”安深奇其壮节,即解械,更与美谈,表其言辞,解释郡事。 征浮还京师,免归乡里。 太守刘宠举就孝廉,光禄主事,病卒。 赵苞字威豪,甘陵东武城人。 从兄忠,为中常侍,苞深耻其门族有宦官名势,不与忠交通。 初仕州郡,举孝廉,再迁广陵令。 视事三年,政教清明,郡表其状,迁辽西太守。 抗厉威严,名振边俗。 以到官明年,遣使迎母及妻子,垂当到郡,道经柳城,值鲜卑万余人入塞寇钞,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载以击郡。 苞率步骑二万,与贼对阵。 贼出母以示苞,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 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 ”母遥谓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 昔王陵母对汉使伏剑,以固其志,尔其勉之。 ”苞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皆为所害。 苞殡敛母毕,自上归葬。 灵帝遣策吊慰,封CD40侯。 苞葬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 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 ”遂欧血而死。 向栩字甫兴,河内朝歌人,向长之后也。 少为书生,性卓诡不伦。 恒读《老子》,状如学道。 又似狂生,好被发,著绛绡头。 常于灶北坐板床上,如是积久,板乃有膝踝足指之处。 不好语言而喜长啸。 宾客从就,辄伏而不视。 有弟子,名为“颜渊”、“子贡”、“季路”、“冉有”之辈。 或骑驴入市,乞丐于人。 或悉要诸乞兒俱归止宿,为设酒食。 时人莫能测之。 郡礼请辟,举孝廉、贤良方正、有道,公府辟,皆不到。 又与彭城姜肱、京兆韦著并征,栩不应。 后特征,到,拜赵相。 及之官,时人谓其必当脱素从俭,而栩更乘鲜车,御良马,世疑其始伪。 及到官,略不视文书,舍中生蒿莱。 征拜侍中,每朝廷大事,侃然正色,百官惮之。 会张角作乱,栩上便宜,颇讥刺左右,不欲国家兴兵,但遣将于河上北向读《孝经》,贼自当消灭。 中常侍张让谗栩不欲令国家命将出师,疑与角同心,欲为内应。 收送黄门北寺狱,杀之。 谅辅字汉儒,广汉新都人也。 仕郡为五官掾。 时夏大旱,太守自出祈祷山川,连日而无所降。 辅乃自暴庭中,慷慨咒曰:“辅为股肱,不能进谏纳忠,荐贤退恶,和调阴阳,承顺天意,至令天地否隔,万物焦枯,百姓喁喁,无所诉告,咎尽在辅。 今郡太守改服责己,为民祈福,精诚恳到,未有感彻。 辅今敢自祈请,若至日中不雨,乞以身塞无状。 ”于是积薪柴聚茭茅以自环,B16B火其旁,将自焚焉。 未及日中时,而天云晦合,须臾澍雨,一郡沾润,世以此称其志诚。 刘翊字子相,颍川颍阴人也。 家世丰产,常能周旋而不有其惠。 曾行于汝南界中,有陈国张季礼远赴师丧,遇寒冰车毁,顿滞道路。 翊见而谓曰:“君慎终赴义,行宜速达。 ”即下车与之,不告姓名,自策马而去。 季礼意其子相也,后故到颍阴,还所假乘。 翊闭门辞行,不与相见。 常守志卧疾,不屈聘命。 河南种拂临郡,引为功曹,翊以拂名公之子,乃为起焉。 拂以其择时而仕,甚敬任之。 阳翟黄纲恃程夫人权力,求占山泽以自营植。 拂召翊问曰:“程氏贵盛,在帝左右,不听则恐见怨,与之则夺民利,为之奈何? ”翊曰:“名山大泽不以封,盖为民也。 明府听之,则被佞B062之名矣。 若以此获祸,贵子申甫,则自以不孤也。 ”拂从翊言,遂不与之。 乃举翊为孝廉,不就。 后黄巾贼起,郡县饥荒,翊救给乏绝,盗其食者数百人。 乡族贫者,死亡则为具殡葬,嫠独则助营妻娶。 献帝迁都西京,翊举上计掾。 是时寇贼兴起,道路隔绝,使驿稀有达者。 翊夜行昼伏,乃到长安。 诏书嘉其忠勤,特拜议郎,迁陈留太守。 翊散所握珍玩,唯余车马,自载东归。 出关数百里,见士大夫病亡道次,翊以马易棺,脱衣敛之。 又逢知故困馁于路,不忍委去,因杀所驾牛,以救其乏。 众人止之,翊曰:“视没不救,非志士也。 ”遂俱饿死。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也。 少师事陈寔,以义行称乡里。 有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 ”烈闻而使人谢之,遗布一端。 或问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 既怀耻恶,必能改善,故以此激之。 ”后有老父遗剑于路,行道一人见而守之,至暮,老父还寻,得剑,怪而问其姓名,以事告烈。 烈使推求,乃先盗牛者也。 诸有争讼曲直,将质之于烈,或至涂而反,或望庐而还。 其以德感人若此。 察孝廉,三府并辟,皆不就。 遭黄巾、董卓之乱,乃避地辽东,夷人尊奉之。 太守公孙度接以昆弟之礼,访州政事,欲以为长史。 烈乃为商贾自秽,得免。 曹操闻烈高名,遣征不至。 建安二十四年,终于辽东,年七十八。 赞曰:乘方不忒,临义罔惑。 惟此刚洁,果行育德。 发布时间:2025-03-31 09:33:58 来源:古籍文学网 链接:https://www.gujitop.com/book/21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