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上
吐蕃,在长安之西八千里,本汉西羌之地也。其种落莫知所出也,或云南凉秃 发利鹿孤之后也。利鹿孤有子曰樊尼,及利鹿孤卒,樊尼尚幼,弟傉檀嗣位,以樊 尼为安西将军。后魏神瑞元年,傉檀为西秦乞佛炽盘所灭,樊尼招集余众,以投沮 渠蒙逊,蒙逊以为临松太守。及蒙逊灭,樊尼乃率众西奔,济黄河,逾积石,于羌 中建国,开地千里。樊尼威惠夙著,为群羌所怀,皆抚以恩信,归之如市。遂改姓 为窣勃野,以秃发为国号,语讹谓之吐蕃,其后子孙繁昌,又侵伐不息,土宇渐广。 历周及隋,犹隔诸羌,未通于中国。
其国人号其王为赞普,相为大论、小论,以统理国事。无文字,刻木结绳为约。 虽有官,不常厥职,临时统领。征兵用金箭,寇至举烽燧,百里一亭。用刑严峻, 小罪剜眼鼻,或皮鞭鞭之,但随喜怒而无常科。囚人于地牢,深数丈,二三年方出 之。宴异国宾客,必驱牦牛,令客自射牲以供馔。与其臣下一年一小盟,刑羊狗獼 猴,先折其足而杀之,继裂其肠而屠之。令巫者告于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之神云: “若心迁变,怀奸反覆,神明鉴之,同于羊狗。”三年一大盟,夜于坛墠之上与众 陈设肴馔,杀犬马牛驴以为牲,咒曰:“尔等咸须同心戮力,共保我家,惟天神地 祇,共知尔志。有负此盟,使尔身体屠裂,同于此牲。”
其地气候大寒,不生秔稻,有青稞麦、褭豆、小麦、乔麦。畜多牦牛猪犬羊马。 又有天鼠,状如雀鼠,其大如猫,皮可为裘。又多金银铜锡。其人或随畜牧而不常 厥居,然颇有城郭。其国都城号为逻些城。屋皆平头,高者至数十尺。贵人处于大 氈帐,名为拂庐。寝处污秽,绝不栉沐。接手饮酒,以氈为盘,捻鋋为碗,实以羹 酪,并而食之。多事羱羝之神,人信巫觋。不知节候,麦熟为岁首。围棋陆博,吹 蠡鸣鼓为戏,弓剑不离身。重壮贱老,母拜于子,子倨于父,出入皆少者在前,老 者居其后。军令严肃,每战,前队皆死,后队方进。重兵死,恶病终。累代战没, 以为甲门。临阵败北者,悬狐尾于其首,表其似狐之怯,稠人广众,必以徇焉,其 俗耻之,以为次死。拜必两手据地,作狗吠之声,以身再揖而止。居父母丧,截发, 青黛涂面,衣服皆黑,既葬即吉。其赞普死,以人殉葬,衣服珍玩及尝所乘马弓剑 之类,皆悉埋之。仍于墓上起大室,立土堆,插杂木为祠祭之所。
贞观八年,其赞普弃宗弄赞始遣使朝贡。弄赞弱冠嗣位,性骁武,多英略,其 邻国羊同及诸羌并宾伏之。太宗遣行人冯德遐往抚慰之。见德遐,大悦。闻突厥及 吐谷浑皆尚公主,乃遣使随德遐入朝,多赍金宝,奉表求婚,太宗未之许。使者既 返,言于弄赞曰:“初至大国,待我甚厚,许嫁公主。会吐谷浑王入朝,有相离间, 由是礼薄,遂不许嫁。”弄赞遂与羊同连,发兵以击吐谷浑。吐谷浑不能支,遁于 青海之上,以避其锋。其国人畜并为吐蕃所掠。于是进兵攻破党项及白兰诸羌,率 其众二十余万,顿于松州西境。遣使贡金帛,云来迎公主。又谓其属曰:“若大国 不嫁公主与我,即当入寇。”遂进攻松州,都督韩威轻骑觇贼,反为所败,边人大 扰。太宗遣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营大总管,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 行军总管,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行军总管,右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 管,率步骑五万以击之。进达先锋自松州夜袭其营,斩千余级。弄赞大惧,引兵而 退,遣使谢罪。因复请婚,太宗许之。弄赞乃遣其相禄东赞致礼,献金五千两,自 余宝玩数百事。
贞观十五年,太宗以文成公主妻之,令礼部尚书、江夏郡王道宗主婚,持节送 公主于吐蕃。弄赞率其部兵次柏海,亲迎于河源。见道宗,执子婿之礼甚恭。既而 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及与公主归国,谓所亲曰:“我父祖未有 通婚上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为幸实多。当为公主筑一城,以夸示后代。”遂 筑城邑,立栋宇以居处焉。公主恶其人赭面,弄赞令国中权且罢之,自亦释氈裘, 袭纨绮,渐慕华风。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又请中国识文 之人典其表疏。
太宗伐辽东还,遣禄东赞来贺。奉表曰:“圣天子平定四方,日月所照之国, 并为臣妾,而高丽恃远,阙于臣礼。天子自领百万,度辽致讨,隳城陷阵,指日凯 旋。夷狄才闻陛下发驾,少进之间,已闻归国。雁飞迅越,不及陛下速疾。奴忝预 子婿,喜百常夷。夫鹅,犹雁也,故作金鹅奉献。”其鹅黄金铸成,其高七尺,中 可实酒三斛。
二十二年,右卫率府长史王玄策使往西域,为中天竺所掠。吐蕃发精兵与玄策 击天竺,大破之,遣使来献捷。
高宗嗣位,授弄赞为驸马都尉,封西海郡王,赐物二千段。弄赞因致书于司徒 长孙无忌等云:“天子初即位,若臣下有不忠之心者,当勒兵以赴国除讨。”并献 金银珠宝十五种,请置太宗灵座之前。高宗嘉之,进封为宾王,赐杂彩三千段。因 请蚕种及造酒、碾、硙、纸、墨之匠,并许焉。乃刊石像其形,列昭陵玄阙之下。
永徽元年,弄赞卒。高宗为之举哀,遣右武候将军鲜于臣济持节赍玺书吊祭。 弄赞子早死,其孙继立,复号赞普,时年幼,国事皆委禄东赞。禄东姓MS氏,虽 不识文记,而性明毅严重,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诸羌,雄霸本土,多其 谋也。
初,太宗既许降文成公主,赞普使禄东赞来迎,召见顾问,进对合旨,太宗礼 之,有异诸蕃,乃拜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又以琅邪长公主外孙女段氏妻之。禄东 赞辞曰:“臣本国有妇,父母所聘,情不忍乖。且赞普未谒公主,陪臣安敢辄娶。” 太宗嘉之,欲抚以厚恩,虽奇其答而不遂其请。禄东赞有子五人:长曰赞悉若,早 死;次钦陵,次赞婆,次悉多干,次勃论。及东赞死,钦陵兄弟复专其国。
后与吐谷浑不和,龙朔、麟德中递相表奏,各论曲直,国家依违,未为与夺。 吐蕃怨怒,遂率兵以击吐谷浑。吐谷浑大败,河源王慕容诺曷钵及弘化公主脱身走 投凉州,遣使告急。
咸亨元年四月,诏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婆道行军大总管,左卫员外大将 军阿史那道真、右卫将军郭待封为副,率众十余万以讨之。军至大非川,为吐蕃大 将论钦陵所败,仁贵等并坐除名。吐谷浑全国尽没,唯慕容诺曷钵及其亲信数千帐 来内属,仍徙于灵州。自是吐蕃连岁寇边,当、悉等州诸羌尽降之。
上元三年,进寇鄯、廓等州,杀掠人吏,高宗命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往洮河军镇 守以御之。仪凤三年,又命中书令李敬玄兼鄯州都督,往代仁轨于洮河镇守。仍召 募关内、河东及诸州骁勇,以为猛士,不简色役。亦有尝任文武官者召入殿庭赐宴, 遣往击之。又令益州长史李孝逸、巂州都督拓王奉等发剑南、山南兵募以防御之。 其年秋,敬玄与工部尚书刘审礼,率兵与吐蕃战于青海。官军败积,审礼没于阵, 敬玄按军不敢救。俄而收军却出,顿于承风岭,阻泥沟不能动,贼屯于高冈以压之。 偏将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率敢死之士五百人,夜斫贼营,贼遂溃乱,自相蹂践, 死者三百余人。敬玄遂拥众鄯州,坐改为衡州刺史。往剑南兵募,于茂州之西南筑 安戎城以压其境。俄有生羌为吐蕃乡导,攻陷其城,遂引兵守之。时吐蕃尽收羊同、 党项及诸羌之地,东与凉、松、茂、巂等州相接,南至婆罗门,西又攻陷龟兹、疏 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自汉、魏已来,西戎之盛,未之有也。
高宗闻审礼等败没,召侍臣问绥御之策,中书舍人郭正一曰:“吐蕃作梗,年 岁已深,命将兴师,相继不绝。空劳士马,虚费粮储,近讨则徒损兵威,深入则未 穷巢穴,望少发兵募,且遣备边,明烽堠,勿令侵抄。使国用丰足,人心叶同,宽 之数年,可一举而灭。”给事中刘齐贤、皇甫文亮等皆言严守之便。寻而黑齿常之 破吐蕃大将赞婆及素和贵于良非川,杀获二千余级,吐蕃遂引退。诏以常之为河源 军使以镇御之。
仪凤四年,赞普卒,其子器弩悉弄嗣位,复号赞普,时年八岁,国政复委于钦 陵。遣其大臣论寒调傍来告丧。且请和。高宗遣郎将宋令文入蕃会葬。永隆元年, 文成公主薨,高宗又遣使吊祭之。
则天临朝,命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大总管,安西大都护阎温古为副。永昌 元年,率兵往征吐蕃,迟留不进,待价坐流浦州,温古处斩。待价素无统御之才, 遂狼狈失据,士卒饥馑,皆转死沟壑。明年,又命文昌右相岑长倩为武威道行军大 总管以讨吐蕃,中路退还,军竟不行。如意元年,吐蕃大首领曷苏率其所属并贵川 部落请降,则天令右玉钤卫大将军张玄遇率精卒二万充安抚使以纳之。师次大渡水, 曷苏事泄,为本国所擒,又有大首领昝捶率羌蛮部落八千余人诣玄遇内附。玄遇以 其部落置叶川州,以昝捶为刺史。仍于大度西山勒石纪功而还。长寿元年,武威军 总管王孝杰大破吐蕃之众,克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等四镇,乃于龟兹置安西 都护府,发兵以镇守之。万岁登封元年,孝杰复为肃边道大总管,率副总管娄师德 与吐蕃将论钦陵、赞婆战于素罗汗山。官军败绩,李杰坐免官。万岁通天元年,吐 蕃四万众奄至凉州城下,都督许钦明初不之觉,轻出按部,遂遇贼,拒战久之,力 屈为贼所杀。时吐蕃又遣使请和,则天将许之;论钦陵乃请去安西四镇兵,仍索分 十姓之地,则天竟不许之。
吐蕃自论钦陵兄弟专统兵马,钦陵每居中用事,诸弟分据方面,赞婆则专在东 境,与中国为邻,三十余年,常为边患。其兄弟皆有才略,诸蕃惮之。
圣历二年,其赞普器弩悉弄年渐长,乃与其大臣论岩等密图之。时钦陵在外, 赞普乃佯言将猎,召兵执钦陵亲党二千余人,杀之。发使召钦陵、赞婆等,钦陵举 兵不受召,赞普自帅众讨之,钦陵未战而溃,遂自杀,其亲信左右同日自杀者百余 人。赞婆率所部千余人及其兄子莽布支等来降,则天遣羽林飞骑郊外迎之,授赞婆 辅国大将军、行右卫大将军,封归德郡王,优赐甚厚,仍令领其部兵于洪源谷讨击。 寻卒,赠特进、安西大都护。
久视元年,吐蕃又遣其将趋莽布支寇凉州,围逼昌松县。陇右诸军州大使唐休 璟与莽布支战于洪源谷,斩其副将二人,获首二千五百级。长安二年,赞普率众万 余人寇悉州,都督陈大慈与贼凡四战,皆破之,斩首千余级。于是吐蕃遣使论弥萨 等入朝请求和,则天宴之于麟德殿,奏百戏于殿庭。论弥萨曰:“臣生于边荒,由 来不识中国音乐,乞放臣亲观。”则天许之。于是论弥萨等相视笑忭拜谢曰:“臣 自归投圣朝,前后礼数优渥,又得亲观奇乐,一生所未见。自顾微琐,何以仰答天 恩,区区褊心,唯愿大家万岁。”明年,又遣使献马千匹、金二千两以求婚,则天 许之。
时吐蕃南境属国泥婆罗门等皆叛,赞普自往讨之,卒于军中。诸子争立,久之, 国人立器弩悉弄之子弃隶蹜赞为赞普,时年七岁。中宗神龙元年,吐蕃使来告丧, 中宗为之举哀,废朝一日。俄而赞普之祖母遣其大臣悉薰然来献方物,为其孙请婚, 中宗以所养雍王守礼女为金城公主许嫁之。自是频岁贡献。景龙三年十一月,又遣 其大臣尚赞吐等来迎女,中宗宴之于苑内球场,命驸马都尉杨慎交与吐蕃使打球, 中宗率侍臣观之。四年正月,制曰:
圣人布化,用百姓为心;王者垂仁,以八荒无外。故能光宅遐迩,裁成品物。 由是隆周理历,恢柔远之图;强汉乘时,建和亲之议。斯盖宇长策,经邦茂范。朕 受命上灵,克纂洪业,庶几前烈,永致和平。睠彼吐蕃,僻在西服,皇运之始,早 申朝贡。太宗文武圣皇帝德侔覆载,情深亿兆,思偃兵甲,遂通姻好,数十年间, 一方清净。自文成公主化往,其国因多变革。我之边隅,亟兴师旅,彼之蕃落,颇 闻雕弊。顷者赞普及祖母可敦、酋长等,屡披诚款,积有岁时,思托旧亲,请崇新 好。金城公主,朕之少女,岂不钟念,但为人父母,志息黎元,若允乃诚祈,更敦 和好,则边土宁晏,兵役服息。遂割深慈,为国大计,筑兹外馆,聿膺嘉礼,降彼 吐蕃赞普,即以今月进发,朕想自送于郊外。
中宗召侍中纪处讷谓曰:“昔文成公主出降,则江夏王送之。卿雅识蕃情,有 安边之略,可为朕充吐蕃使也。”处讷拜谢,既而以不练边事固辞。上又令中书侍 郎赵彦昭充使。彦昭以既充外使,恐失其权宠,殊不悦。司农卿赵履温私谓之曰: “公国之宰辅,而为一介之使,不亦鄙乎?”彦昭曰:“然计将安出?”履温因阴 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之。于是以左卫大将军杨矩使焉。其月,帝幸始平县以送公主, 设帐殿于百顷泊侧,引王公宰相及吐蕃使入宴,中坐酒阑,命吐蕃使进前,谕以公 主孩幼,割慈远嫁之旨,上悲泣歔欷久之。因命从臣赋诗饯别,曲赦始平县大辟罪 已下,百姓给复一年,改始平县为金城县,又改其地为凤池乡怆别里。公主既至吐 蕃,别筑一城以居之。
睿宗即位,摄监察御史李知古上言:“姚州诸蛮,先属吐蕃,请发兵击之。” 遂令知古征剑南兵募往经略之。蛮酋傍名乃引吐蕃攻知古,杀之,仍断其尸以祭天。 时张玄表为安西都护,又与吐蕃比境,互相攻掠,吐蕃内虽怨怒,外敦和好。时杨 矩为鄯州都督,吐蕃遣使厚遗之,因请河西九曲之地以为金城公主汤沐之所,矩遂 奏与之。吐蕃既得九曲,其地肥良,堪顿兵畜牧,又与唐境接近,自是复叛,始率 兵入寇。
开元二年秋,吐蕃大将闉达焉、乞力徐等率众十余万寇临洮军,又进寇兰、渭 等州,掠监牧羊马而去。杨矩悔惧,饮药而死。玄宗令摄左羽林将军薛讷及太仆少 卿王晙率兵邀击之。仍下诏将大举亲征,召募将士,克期进发。俄而晙等与贼相遇 于渭源之武阶驿,前军王海宾力战死之,晙等率兵而进,大破吐蕃之众,杀数万人, 尽收复所掠羊马。贼余党奔北,相枕藉而死,洮水为之不流。上遂罢亲征,命紫微 舍人倪若水往按军实,仍吊祭王海宾而还。吐蕃遣其大臣宗俄因子至洮河祭其死亡 之士,仍款塞请和,不上许之。自是连年犯边,郭知运、王君相次为河西节度使 以捍之。
吐蕃既自恃兵强,每通表疏,求敌国之礼,言词悖慢,上甚怒之。及封禅礼毕, 中书令张说奏言:“吐蕃丑逆,诚负万诛,然又事征讨,实为劳弊。且十数年甘、 凉、河、鄯征发不息,纵令属胜,亦不能补。闻其悔过请和,惟陛下遣使。许其稽 颡内属,以息边境,则苍生幸甚。”上曰:“待吾与王君筹之。”说出,谓源乾 曜曰:“君勇而无谋,常思侥幸,两国和好,何以为劳?若入陈谋,则吾计不遂 矣。”寻而君入朝奏事,遂请率兵深入以讨之。
十五年正月,君率兵破吐蕃于青海之西,虏其辎重及羊马而还。先是,吐蕃 大将悉诺逻率众入攻大斗谷,又移攻甘州,焚烧市里。君畏其锋,不敢出战。会 大雪,贼冻死者甚众,遂取积石军西路而还。君先令人潜入贼境,于其归路烧草。 悉诺逻军还至大非山,将士息甲牧马,而野草皆尽,马死过半。君与秦州都督张 景顺等率众袭其后,入至青海之西,时海水冰合,将士并乘冰而渡。会悉诺逻已渡 大非川,辎重及疲兵尚在青海之侧,君纵兵俘之而还。其年九月,吐蕃大将悉诺 逻恭禄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州城,执刺史田元献及王君之父寿,尽取城中军资及 仓粮,仍毁其城而去。又进攻玉门军及常乐县,县令贾师顺婴城固守,凡八十日, 贼遂引退。俄而王君为回纥余党所杀,乃命兵部尚书萧嵩为河西节度使,以建康 军使、左金吾将军张守珪为瓜州刺史,修筑州城,招辑百姓,令其复业。时悉诺逻 恭禄威名甚振,萧嵩乃纵反间于吐蕃,云其与中国潜通,赞普遂召而诛之。
明年秋,吐蕃大将悉末朗复率众攻瓜州,守珪出兵击走之。陇右节度使、鄯州 都督张忠亮引兵至青海西南渴波谷,与吐蕃接战,大破之。俄而积石、莫门两军兵 马总至,与忠亮合势追讨,破其大莫门城,生擒千余人,获马一千匹、牦牛五百头, 器仗衣资甚众,又焚其骆驼桥而还。八月,萧嵩又遣副将杜宾客率弩手四千人与吐 蕃战于祁连城下,自辰至暮,散而复合,贼徒大溃,临阵斩其副将一人。贼败,散 走投山,哭声四合。初,上闻吐蕃重来入寇,谓侍臣曰:“吐蕃骄暴。恃力而来, 朕今按地图。审利害,亲指授将帅,破之必矣!”数日而露布至。
十七年,朔方大总管信安王祎又率兵赴陇右,拔其石堡城,斩首四百余级,生 擒二百余口,遂于石堡城置振武军,仍献其俘囚于太庙。于是吐蕃频遣使请和,忠 王友皇甫惟明因奏事面陈通和之便。上曰:“吐蕃赞普往年尝与朕书,悖慢无礼, 朕意欲讨之,何得和也!”惟明曰:“开元之初,赞普幼稚,岂能如此。必是在边 军将务邀一时之功,伪作此书,激怒陛下。两国既斗,兴师动众,因利乘便,公行 隐盗,伪作功状,以希勋爵,所损钜万,何益国家!今河西、陇右,百姓疲竭,事 皆由此。若陛下遣使往视金城公主,因与赞普面约通和,令其稽颡称臣,永息边境, 此永代安人之道也。”上然其言,因令惟明及内侍张元方充使往问吐蕃。惟明、元 方等至吐蕃,既见赞普及公主,具宣上意。赞普等欣然请和,尽出贞观以来前后敕 书以示惟明等,令其重臣名悉猎随惟明等入朝,上表曰:
外甥是先皇帝舅宿亲,又蒙降金城公主,遂和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 中间为张玄表、李知古等东西两处先动兵马,侵抄吐蕃,边将所以互相征讨,迄至 今日,遂成衅隙。外甥以先代文成公主、今金城公主之故,深识尊卑,岂敢失礼! 又缘年小,枉被边将谗抅斗乱,令舅致怪。伏乞垂察追留,死将万足。前数度使人 入朝,皆被边将不许,所以不敢自奏。去冬公主遣使人娄众失若将状专往,蒙降使 看公主来,外甥不胜喜荷。谨遣谕名悉猎及副使押衙将军浪些纥夜悉猎入朝,奏取 进止。两国事意,悉猎所知。外甥蕃中已处分边将,不许抄掠,若有汉人来投,便 令却送。伏望皇帝舅远察赤心,许依旧好,长令百姓快乐。如蒙圣恩,千年万岁, 外甥终不敢先违盟誓。谨奉金胡瓶一、金盘一、金碗一、马脑杯一、零羊衫段一, 谨充微国之礼。
金城公主又别进金鸭盘盏杂器物等。十八年十月,名悉猎等至京师,上御宣政 殿,列羽林仗以见之。悉猎颇晓***,先曾迎金城公主至长安,当时朝廷皆称其才 辩。及是上引入内宴,与语,甚礼之。赐紫袍金带及鱼袋,并时服、缯彩、银盘、 胡瓶,仍于别馆供拟甚厚。悉猎受袍带器物而却进鱼袋,辞曰:“本国无此章服, 不敢当殊异之赏。”上嘉而许之。诏御史大夫崔琳充使报聘。仍于赤岭各竖分界之 碑,约以更不相侵。
时吐蕃使奏云:“公主请《毛诗》、《礼记》、《左传》《文选》各一部。” 制令秘书省写与之。正字于休烈上疏请曰:
臣闻戎狄,国之寇也;经籍,国之典也。戎之生心,不可以无备;典有恆制, 不可以假人。《传》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所以格其非心,在乎有备无患。 昔东平王入朝求《史记》、诸子,汉帝不与。盖以《史记》多兵谋,诸子杂诡术。 夫以东平,汉之懿戚,尚不欲示征战之书,今西戎,国之寇雠,岂可贻经典之事!
且臣闻吐蕃之性,剽悍果决,敏情持锐,善学不回。若达于书,必能知战。深 于《诗》,则知武夫有师干之试;深于《礼》,则知月令有兴废之兵;深于《传》, 则知用师多诡诈之计;深于《文》,则知往来有书檄之制。何异借寇兵而资盗粮也!
臣闻鲁秉周礼,齐不加兵;吴获乘车,楚疲奔命。一以守典存国,一以丧法危 邦,可取鉴也。且公主下嫁从人,远适异国,合慕夷礼,返求良书,愚臣料之,恐 非公主本意也。虑有奔北之类,劝教于中。若陛下虑失蕃情,以备国信,必不得已, 请去《春秋》。当周德既衰,诸侯强盛,礼乐自出,战伐交兴,情伪于是乎生,变 诈于是乎起,则有以臣召君之事,取威定霸之名。若与此书,国之患也。《传》曰: “于奚请曲县鞶缨,仲尼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假人。’” 狄固贪婪,贵货易土,正可锡之锦绮,厚以玉帛,何必率从其求,以资其智!臣忝 叨列位,职刊秘籍,实痛经典,弃在戎夷。昧死上闻,惟陛下深察。
疏奏不省。二十一年,又制工部尚书李皓往聘吐蕃。每唐使入境,所在盛陈甲 兵及骑马,以矜其精锐。二十二年,遣将军李佺于赤岭与吐蕃分界立碑。二十四年 正月,吐蕃遣使贡方物金银器玩数百事,皆形制奇异。上令列于提象门外,以示百 僚。
其年,吐蕃西击勃律,遣使来告急。上使报吐蕃,令其罢兵。吐蕃不受诏,遂 攻破勃律国,上甚怒之。时散骑常侍崔希逸为河西节度使,于凉州镇守。时吐蕃与 汉树栅为界,置守捉使。希逸谓吐蕃将乞力徐曰:“两国和好,何须守捉,妨人耕 种。请皆罢之,以成一家岂不善也?”乞力徐报曰:“常侍忠厚,必是诚言。但恐 朝廷未必皆相信任。万一有人交抅,掩吾不备,后悔无益也。”希逸固请之,遂发 使与乞力徐杀白狗为盟,各去守备。于是吐蕃畜牧被野。俄而希逸傔人孙诲入朝奏 事,诲欲自邀其功,因奏言“吐蕃无备,若发兵掩之,必克捷。”上使内给事赵惠 琮与孙诲驰往观察事宜。惠琮等至凉州,遂矫诏令希逸掩袭之,希逸不得已而从之, 大破吐蕃于青海之上,杀获甚众,乞力徐轻身遁逸。惠琮、孙诲皆加厚赏,吐蕃自 是复绝朝贡。希逸以失信怏怏,在军不得志。俄迁为河南尹,行至京师,与赵惠琮 俱见白狗为祟,相次而死。孙诲亦以罪被戮。诏以岐州刺史萧炅为户部侍郎判凉州 事,代希逸为河西节度使;鄯州都督杜希望为陇右节度使;太仆卿王昊为益州长史、 剑南节度使,分道经略,以讨吐蕃。仍令毁其分界之碑。
二十六年四月,杜希望率众攻吐蕃新城,拔之。以其城为威武军,发兵一千以 镇之。其年七月,希望又从鄯州发兵夺吐蕃河桥,于河左筑盐泉城。吐蕃将兵三万 人以拒官军,希望引众击破之,因于盐泉城置镇西军。时王昊又率剑南兵募攻其安 戎城。先于安戎城左右筑两城,以为攻拒之所,顿兵于蓬婆岭下,运剑南道资粮以 守之。其年九月,吐蕃悉锐以救安戎城,官军大败,两城并为贼所陷,昊脱身走免, 将士已下数万人及军粮资仗等并没于贼。昊坐左迁括州刺史。初,昊之在军,谬赏 其子钱帛万计,并擅与紫袍等,所费钜万,坐是寻又重贬为端州高要尉而死。
二十七年七月,吐蕃又寇白草、安人等军,敕临洮、朔方等军分兵救援。时吐 蕃于中路屯兵,断临洮军之路。白水军守捉使高柬于拒守连旬,俄而贼退,萧炅遣 偏将掩其后,击破之。王昊既败之后,诏以华州刺史张宥为益州长史、剑南防御使, 主客员外郎章仇兼琼为益州司马、防御副使。宥既文吏,素无攻战之策,兼琼遂专 其戎事。俄而兼琼入奏,盛陈攻取安戎之策。上甚悦,徙张宥为光禄卿,拔兼琼令 知益州长史事,代张宥节度,仍为之亲画取城之计。
二十八年春,兼琼密与安戎城中吐蕃翟都局及维州别驾董承宴等通谋。都局等 遂翻城归款,因引官军入城,尽杀吐蕃将士,使监察御史许远率兵镇守。上闻之, 甚悦。中书令李林甫等上表曰:“伏以吐蕃此城,正当冲要,凭险自固,恃以窥边。 积年以来,蚁聚为患,纵有百万之众,难以施功。陛下亲纡秘策,不兴师旅,顷令 中使李思敬晓喻羌族,莫不怀恩,翻然改图,自相谋陷。神算运于不测,睿略通于 未然,累载逋诛,一朝荡灭。又臣等今日奏事,陛下从容问臣等曰:‘卿等但看四 夷不久当渐摧丧。’德音才降,遽闻戎捷,则知圣与天合,应如响至,前古以来, 所未有也。请宣示百僚,编诸史策。”手制答曰:“此城仪凤年中羌引吐蕃,遂被 固守,岁月既久,攻伐亦多。其地险阻,非力所制。朝廷群议,不合取之。朕以小 蕃无知,事须处置,授以奇计,所以行之,获彼戎心,归我城守,有足为慰也。” 其年十月,吐蕃又引众寇安戎城及维州,章仇兼琼遣裨将率众御之,仍发关中彍骑 以救援焉。时属凝寒,贼久之自引退。诏改安戎城为平戎城。
二十九年春,金城公主薨,吐蕃遣使来告哀,仍请和,上不许之。使到数月后, 始为公主举哀于光顺门外,辍朝三日。六月,吐蕃四十万攻承风堡,至河源军,西 入长宁桥,至安仁军,浑崖峰骑将盛希液以众五千攻而破之。十二月,吐蕃又袭石 堡城,节度使盖嘉运不能守,玄宗愤之。天宝初,令皇甫惟明、王忠嗣为陇右节度, 皆不能克。七载,以哥舒翰为陇右节度使,攻而拔之,改石堡城为神武军。
天宝十四载,赞普乞黎苏笼猎赞死,大臣立其子婆悉笼猎赞为主,复为赞普。 玄宗遣京兆少尹崔光远兼御史中丞,持节赍国信册命吊祭之。及还,而安禄山已窃 据洛阳,以河、陇兵募令哥舒翰为将,屯潼关。
昔秦以陇山已西为陇西郡。汉怀匈奴于河右,置姑臧、张掖、酒泉、伊吾等郡; 又于碛外置西域都护,控引胡国;又分陇西为金城、西平等郡,杂以氐、羌居之。 历代丧乱,不为贤豪所据,则为远夷侵废;迨千年矣。武德初。薛仁杲奄有陇上之 地,至于河虏。李敷尽有凉州之域,通于碛外。贞观中,李靖破吐谷浑,侯君集平 高昌,阿史那社尔开西域,置四镇。前王之所未伏,尽为臣妾,秦、汉之封域,得 议其土境耶!于是岁调山东丁男为戍卒,缯帛为军资,有屯田以资糗粮,牧使以娩 羊马。大军万人,小军千人,烽戍逻卒,万里相继,以却于强敌。陇右鄯州为节度。 河西凉州为节度。安西、北庭亦置节度,关内则于灵州置朔方节度,又有受降城、 单于都护庭为之籓卫。及潼关失守,河洛阻兵,于是尽征河陇、朔方之将镇兵入靖 国难,谓之行营。曩时军营边州无备预矣。乾元之后,吐蕃乘我间隙,日蹙边城, 或为虏掠伤杀,或转死沟壑。数年之后,凤翔之西,邠州之北,尽蕃戎之境,淹没 者数十州。
肃宗元年建寅月甲辰,吐蕃遣使来朝请和,敕宰相郭子仪、萧华、裴遵庆等于 中书设宴。将诣光宇寺为盟誓,使者云:蕃法盟誓,取三牲血歃之,无向佛寺之事, 请明日须于鸿胪寺歃血,以申蕃戎之礼。从之。宝应元年六月,吐蕃使烛番、莽耳 等二人贡方物入朝,乃于延英殿引见,劳赐各有差。而剑南西山又与吐蕃、氐、羌 邻接,武德以来,开置州县,立军防,即汉之笮路,乾元之后,亦陷于吐蕃。宝庆 二年三月,遣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李之芳、左庶子兼御史中丞崔伦使于吐蕃,至 其境而留之。
广德元年九月,吐蕃寇陷泾州。十月,寇邠州,又陷奉天县。遣中书令郭子仪 西御。吐蕃以吐谷浑、党项羌之众二十余万,自龙光度而东。郭子仪退军,车驾幸 陕州,京师失守。降将高晖引吐蕃入上都城,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等立故邠王男广武 王承宏为帝,立年号,大赦,署置官员,寻以司封崔瑰等为相。郭子仪退军南保商 州,吐蕃居城十五日退,官军收上都,以郭子仪为留守。
初,车驾东幸,衣冠戚里尽南投荆襄及隐窜山谷,于是六军将士持兵剽劫,所 在阻绝。郭子仪领部曲数百人及其妻子仆从南入牛心谷,驼马车牛数百两,子仪迟 留,未知所适。行军判官、中书舍人王延昌、监察御史李萼谓子仪曰:“令公身为 元帅,主上蒙尘于外,家国之事,一至于此。今吐蕃之势日逼,岂可怀安于谷中, 何不南趋商州,渐赴行在。”子仪遽从之。延昌曰:“吐蕃知令公南行,必分兵来 逼,若当大路,事即危矣。不如取玉山路而去,出其不意。”子仪又从之。延昌与 李萼皆从子仪,子仪之队千余人,山路狭隘,连延百余里,人不得驰。延昌与萼恐 狭径被追,前后不相救,至倒回口,遂与子仪别行,逾绝涧,登七盘,趋于商州。 先是,六军将张知节与麾下数百人自京城奔于商州,大掠避难朝官、士庶及居人资 财鞍马,已有日矣。延昌与萼既至,说知节曰:“将军身掌禁兵,军败而不赴行在, 又恣其下虏掠,何所归乎?今郭令公元帅也,已欲至洛南,将军若整顿士卒,喻以 祸福,请令公来抚之,以图收长安,此则将军非常之功也。”知节大悦。其时诸军 将臧希让、高升、彭体盈、李惟诜等数人,各有部曲,率其数十骑,相次而至,又 从其计,皆相率为军,约不侵暴。延昌留于军中主约,萼以数骑往迎子仪,去洛南 十余里,及之,遂与子仪回至商州。诸将大喜,皆遵其约束。
吐蕃将入京师也,前光禄卿殷仲卿逃难而出,鞍马衣服尽为土贼所掠。仲卿至 蓝田,纠合散兵及诸骁勇愿从者百余人,南保蓝田,以拒吐蕃,其众渐振,至于千 人。子仪既至商州,未知仲卿之举,募人往探贼势。羽林将军长孙全绪请行,以二 百骑隶之。又令太子宾客第五琦摄京兆尹,同收长安。全绪至韩公堆,昼则击鼓, 广张旗帜,夜则多燃火,以疑吐蕃。仲卿探知官军,其势益壮。遂相为表里,以状 闻于子仪。仲卿帅二百余骑游奕,直渡浐水。吐蕃惧,问百姓,百姓皆绐之曰: “郭令公自商州领众却收长安,大军不知其数。”贼以为然,遂抽军而还,余众尚 在城。军将王抚及御史大夫王仲升顿兵自苑中入,椎鼓大呼,仲卿之师又入城,吐 蕃皆奔走,乃收上都。郭子仪乘之,鼓行入长安,人心乃安。
吐蕃退至凤翔,节度孙志直闭门拒之,吐蕃围守数日。会镇西节度、兼御史中 丞马璘领精骑千余自河西救杨志烈回,引兵入城。迟明,单骑持满,直冲贼众,左 右愿从者百余骑。璘奋击大呼,贼徒披靡,无敢当者,贼疲而归。贼众恃其骁勇, 翌日又逼城请战。璘披甲开悬门,贼乃抽退。皆曰:“此将不惜死不可当,且避之。” 又复居原、会、成、渭之地。
十二月,乘舆还上都。二年五月,放李之芳还。九月,叛将仆射、大宁郡王仆 固怀恩自灵武遣其党范志诚、任敷等引吐蕃、吐谷浑之众来犯王畿。十月,怀恩之 众至邠州挑战,节度白孝德及副元帅先锋郭锋婴城拒之,以挫其锋。贼众遂逼奉天 县西二十里为营,郭子仪屯于奉天,又按军不战。郭锋于邠州西三十里,令精骑二 百五十人、步卒五十人斫怀恩营,破五千众,斩首千余级,生擒八十五人,降其大 将四人,为五百匹。十一月,仆固怀恩引吐蕃之众退。
广德二年,河西节度杨志烈被围,守数年,以孤城无援,乃跳身西投甘州,凉 州又陷于寇。
永泰元年三月,吐蕃请和,遣宰相元载、杜鸿渐等于兴唐寺与之盟而罢。秋九 月,仆固怀恩诱吐蕃、回纥之众,南犯王畿。吐蕃大将尚结息赞磨、尚息东赞、尚 野息及马重英率二十万众至奉天界,邠州节度使白孝德不能御,京城戒严。先是, 朔方先锋兵马使浑日进、孙守亮屯军于奉天以拒之,于是诏追副元帅郭子仪于河中 府领众赴援,屯于泾阳,诸将各屯守要害。初,吐蕃列营奉天,浑日进单骑冲之, 骁骑二百人继进,冲突其营,左右击刺,贼徒惊骇,无不应弦而毙。日进挟一蕃将, 跃马而归,蕃将奋身,失其撒饭一。日进之众,无中锋镝者,军中望而益振。明日, 吐蕃悉众围之,日进命抛车夹石投之,杂以弓弩,贼死伤众。数日,敛军回营。寻 又日进夜斫贼营于梁母神下,杀千余人,生擒五百人,获驼马器械。
上又下诏亲征,括朝官马,京城置团练。镇西节度马璘遇吐蕃游奕四百余人于 武功东原,使五十人击而尽杀之,无噍类。自十七日至二十五日晚际始止,议者以 为天助。吐蕃移营于醴泉县九飗山北,因攻掠醴泉。京城大骇,人皆空室,大户凿 窦以出。逆党任敷以兵五千余人犯白水县。浑日进露布而至,屯于奉天马嵬店。今 月十九日已后至二十五日已前,交战二百余阵,破吐蕃一万余众,斩首五千级,生 擒一百六十人,马一千二百四十二匹,驼一百一十五头,器械、幡旗共三万余事。 朝官震惧,家口回避者十室八九,禁之不止。自前年吐蕃犯王畿后,于中渭桥鄠丰 城以营兵,至是功毕。
吐蕃退至永寿北,遇回纥之众,虽闻怀恩死,皆悖其众,相诱而奔,复来寇。 至奉天,两蕃猜贰争长,别为营垒。吐蕃游奕至窑底,吐蕃又至马嵬店,因纵火焚 居人庐舍而退。回纥三千骑诣泾阳降款,请击吐蕃为效,子仪许之。于是朔方先锋 兵马使开府南阳郡王白元光与回纥合于泾阳灵台县东五十里,攻破吐蕃。斩首及生 擒获驼马牛羊甚众。上停亲征,京师解严,宰相上表称贺。
吐蕃下
永泰二年二月,命大理少卿、兼御史中丞杨济修好于吐蕃。四月,吐蕃遣首领 论泣藏等百余人随济来朝,且谢申好。大历二年十月,灵州破吐蕃二万余众,生擒 五百人,获马一千五百匹。十一月,和蕃使、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薛景仙自 吐蕃使还,首领论泣陵随景仙来朝。景仙奏云:“赞普请以凤林关为界。”俄又遣 使路悉等十五人来朝。三年八月,吐蕃十万寇灵武,大将尚悉摩寇邠州。邠宁节度 使马璘破二万余众,擒其俘以献之。九月,寇灵州,朔方骑将白元光破之。俄又复 破二万众于娄武,获羊马数千计。关内副元帅郭子仪于灵州破吐蕃六万余众。十二 月,以蕃寇岁犯西疆,增修镇守,乃移马璘镇泾州,仍为泾原节度使。剑南西川亦 破吐蕃万余众。五年五月,徙置安、悉、拓、静、恭五州于山陵要害之地,以备吐 蕃。
八年秋,吐蕃六万骑寇灵武,蹂践我禾稼而去。十月,寇泾、邠等州,郭子仪 遣先锋将浑瑊与贼战于宜禄,我师不利,副将史籍等三人死之,村墅居人为驱掠者 凡千余人。是夜,瑊收合散卒袭贼营,会马璘亦袭其辎重,凡杀数千人,贼遂溃。 子仪大破吐蕃十余万众。
初,吐蕃犯我邠郊,马璘以精卒二千余人潜夜掩贼营,射贼豹皮将中目,贼众 扶之号泣,遂举营遁去。璘因收获朔方兵健二百余人,百姓七百余人,驼马数百匹。
九年四月,以吐蕃侵扰,预为边备,乃降敕:
宜令子仪以上郡、北地、四塞、五原、义渠、稽胡、鲜卑杂种步马五万众,严 会栒邑,克壮旧军。抱玉以晋之高都,韩之上党,河、湟义徒,汧、陇少年,凡三 万众,横绝高壁,斜界连营。马璘以西域前庭,车师后部,兼广武之戍,下蔡之徭, 凡三万众,屯于泗中,张大军之援。忠诚以武落别授,右地奇锋,凡二万众,出岐 阳而北会。希让以三辅太常之徒,六郡良家之子,自渭上而西合汴宋、淄青、河阳、 幽蓟,总四万众,分列前后。魏博、成德、昭义、永平总六万众,大舒左右。朕内 整禁旅,亲誓诸将,资以千金之费,锡以六牧之马。其戎装战器,军用边储,各有 司存,素皆精办。咨尔将相文武宣力之臣,夫师克在和,善战不阵,各宜保据疆界, 屯据要冲,斥堠惟明,首尾相应。若既悔过,何必劳人;如或不恭,自当伐罪。然 后眷求统一,以制诸军。进取之宜,俟于后命。
十一年正月,剑南节度使崔宁大破吐蕃故洪等四节度兼突厥、吐浑、氐、蛮、 羌、党项等二十余万众,斩首万余级,生擒葛城兵马使一千三百五十人,献于阙 下。牛羊及军资器械,不可胜纪。十二年九月,入寇坊州,掠党项羊马而去。十月, 崔宁破吐蕃望汉城。十四年八月,命太常少卿韦伦持节使吐蕃,统蕃俘五百人归之。 十月,吐蕃率南蛮众二十万来寇:一入茂州,过汶川及灌口;一入扶、文,过方维、 白坝;一自黎、雅过邛峡关,连陷郡邑。乃发禁兵四千人及幽州兵五千人同讨,大 破之。
建中元年四月,韦伦至。自大历中聘使前后数辈,皆留之不遣。俘获其人,必 遣中官部统徙江、岭,因缘求财及给养之费,不胜其弊。去年冬,吐蕃大兴师以三 道来侵,会德宗初即位;以德绥四方,征其俘囚五百余人,各给衣一袭,使伦统还 其国,与之约和,敕边将无得侵伐。吐蕃始闻归其人,不之信,及蕃俘入境,部落 皆畏威怀惠。其赞普乞立赞谓伦曰:“不知是来也,而有三恨,奈何?”伦曰: “未达所谓。”乞立赞曰:“不知大国之丧,而吊不及哀,一也。不知山陵之期, 而赙不成礼。二也。不知皇帝舅圣明继立,已发众军三道连衡。今灵武之师,闻命 辄已;而山南之师已入扶、文,蜀师已趋灌口,追且不及,是三恨也。”乃发使奉 贽,不二旬而复命。蜀帅上所获戎俘,有司请准旧事颁为徒隶,上曰:“要约著矣, 言庸二乎?”乃各给缣二匹、衣一袭而归之。五月,以韦伦为太常卿,复使吐蕃。 其冬,遣宰相论钦明思等五十五人随伦至,且献方物。吐蕃见伦再至,甚欢。既就 馆,声乐以娱之,留九日而还,兼遣其渠帅报命。
二年十二月,入蕃使判官常鲁与吐蕃使论悉诺罗等至自蕃中。初,鲁与其使崔 汉衡至列馆,赞普令止之,先命取国信敕。既而使谓汉衡曰:“来敕云:‘所贡献 物,并领讫;今赐外甥少信物,至领取。’我大蕃与唐舅甥国耳,何得以臣礼见处? 又所欲定界,云州之西,请以贺兰山为界。其盟约,请依景龙二年敕书云:‘唐使 到彼,外甥先与盟誓;蕃使到此,阿舅亦亲与盟。’”乃邀汉衡遣使奏定。鲁使还 奏焉,为改敕书,以“贡献”为“进”,以“赐”为“寄”,以“领取”为“领之”。 且谓曰:“前相杨炎不循故事,致此误尔。”其定界盟,并从之。
三年四月,放先没蕃将士僧尼等八百人归还,报归蕃俘也。九月,和蕃使、殿 中少监、兼御史中丞崔汉衡与蕃使区类赞至。时吐蕃大相尚结息忍而好杀,以尝覆 败于剑南,思刷其耻,不肯约和。其次相尚结赞有材略,因言于赞普,请定界明约, 以息边人。赞普然之,竟以结赞代结息为大相,终约和好,期以十月十五日会盟于 境上。以崔汉衡为鸿胪卿,以都官员外郎樊泽兼御史中丞、充入蕃计会使。初,汉 衡与吐蕃约定月日盟誓,汉衡到,商量未决,已过其期,遂命泽诣结赞复定盟会期, 且告遣陇右节度使张镒与之同盟,泽至故原州,与结赞相见,以来年正月十五日会 盟于清水西。
四年正月,诏张镒与尚结赞盟于清水。将盟,镒与结赞约,各以二千人赴坛所, 执兵者半之,列于坛外二百步,散从者半之,分立坛下。镒与宾佐齐映、齐抗及会 盟官崔汉衡、樊泽、常鲁、于
頔等七人皆朝服;结赞与其本国将相论悉颊藏、论臧热、论利陀、斯官者、论 力徐等亦七人,俱升坛为盟。初约汉以牛,蕃以马,镒耻与之盟,将杀其礼,乃谓 结赞曰:“汉非牛不田,蕃非马不行,今请以羊、豕、犬三物代之。”结赞许诺。 塞外无豕,结赞请出羝羊,镒出犬及羊,乃于坛北刑之,杂血二器而歃盟。文曰:
唐有天下,恢奄禹迹,舟车所至,莫不率俾。以累圣重光,历年惟永,彰王者 之丕业,被四海之声教。与吐蕃赞普,代为婚姻,固结邻好,安危同体,甥舅之国, 将二百年。其间或因小忿,弃惠为雠,封疆骚然,靡有宁岁。皇帝践祚,愍兹黎元, 俾释俘隶,以归蕃落。蕃国展礼,同兹叶和,行人往复,累布成命。是必诈谋不起, 兵车不用矣。彼犹以两国之要,求之永久,古有结盟,今请用之。国家务息边人, 外其故地,弃利蹈义,坚盟从约。今国家所守界:泾州西至弹筝峡西口,陇州西至 清水县,凤州西至同谷县,暨剑南西山大渡河东,为汉界。蕃国守镇在兰、渭、原、 会,西至临洮,东至成州,抵剑南西界磨些诸蛮,大渡水西南,为蕃界。其兵马镇 守之处,州县见有居人,彼此两边见属汉诸蛮,以今所分见住处,依前为定。其黄 河以北,从故新泉军,直北至大碛,直南至贺兰山骆驼岭为界,中间悉为闲田。盟 文有所不载者,蕃有兵马处蕃守,汉有兵马处汉守,并依见守,不得侵越。其先未 有兵马处,不得新置,并筑城堡耕种。今二国将相受辞而会,齐戒将事,告天地山 川之神,惟神照临,无得愆坠。其盟文藏于宗庙,副在有司,二国之成,其永保之。
结赞亦出盟文,不加于坎,但埋牲而已。盟毕,结赞请镒就坛之西南隅佛幄中 焚香为誓。誓毕,复升坛饮酒。献酬之礼,各用其物,以将厚意而归。
二月,命崔汉衡持节答蕃,遣区颊赞等归。上初令宰相、尚书与蕃相区颊赞盟 于丰邑里坛所。将盟,以清水之会疆埸不定,遂罢。因留颊赞未遣,复令汉衡使于 赞普。六月,答蕃使判官于頔与蕃使论颊没藏等至自青海。七月,以礼部尚书李揆 加御史大夫,为入蕃会盟使。又命宰相李忠臣、卢杞、关播、右仆射崔宁、工部尚 书乔琳、御史大夫于颀、太府卿张献恭、司农卿段秀实、少府监李昌夔、京兆尹王 翃、左金吾卫将军浑瑊等与区颊赞等会盟于坛所。初,于頔至自蕃中,与尚结赞约: “疆场既定,请归其使。”从之。以丰邑坊盟坛在京城之内非便,请卜坛于京城之 西。其礼如清水之仪。先盟二日,命有司告太庙,监官致斋。三日,朝服升坛,关 播跪读盟文。盟毕,宴赐而遣之。
兴元元年二月,以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于颀往泾州已来宣慰吐蕃,仍与州府 计会顿递。时吐蕃款塞请以兵助平国难,故遣使焉。四月,命太常少卿、兼御史中 丞沈房为入蕃计会及安西、北庭宣慰使。是月,浑瑊与吐蕃论莽罗率众大破硃泚将 韩旻、张廷芝、宋归朝等于武功之武亭川,斩首万余级。
贞元二年,命仓部郎中、兼侍御史赵聿为入吐蕃使。八月,吐蕃寇泾、陇、邠、 宁数道,掠人畜,取禾稼,西境骚然。诸道节度及军镇,咸闭壁自守而已。京师戒 严。上遣左金吾将军张献甫与神策将李升昙、苏清沔等统兵屯于咸阳,召河中节度 骆元光率众戍咸阳以援之。九月,以吐蕃游骑及于好畤,上复遣张献甫等统兵屯于 咸阳,又诏遣左监门将军康成使于吐蕃。初,吐蕃大相尚结赞累遣使请盟会定界, 乃命成使之。至上砦原,与结赞相见,令其使论乞陀与成同来。
是月,凤翔节度使李晟以吐蕃侵轶,遣其将王佖夜袭贼营,率骁勇三千人入汧 阳。诫之曰:“贼之大众,当过城下,无击其首尾。首尾虽败,中军力全,若合势 攻之,汝必受其弊。但候其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则其中军也。出其不意, 乃是奇功。”佖如其言出击之,贼众果败,副将史廷玉力战死之。又寇凤翔城下, 李晟出兵御之,一夕而退。十月,李晟遣兵袭吐蕃之沙堡,大破之。焚其归积,斩 蕃酋扈屈律设赞等七人,传首京师。
十一月,吐蕃陷盐州。初,贼之来也,刺史杜彦光使以牛酒犒之。吐蕃谓曰: “我欲州城居之,听尔率其人而去。”彦光乃悉众奔鄜州。十二月,陷夏州,刺史 拓拔乾晖率众而去,复据其城。又寇银州,素无城壁,人皆奔散。
三年春,命检校左庶子、兼御史中丞崔浣为入吐蕃使,相次又遣左庶子李銛使 之。河东、保宁等道节度使马燧来朝。初,尚结赞既陷盐、夏等州,各留千余人守 之,结赞大众屯于鸣沙。自去冬及春,羊马多死,粮饷不给。时诏遣华州、潼关节 度骆元光、邠宁节度韩游瑰统众与凤翔、鄜、邠及诸道戍卒,屯于塞上,又命燧率 师次于石州,分兵隔河与元光等掎角讨之。结赞闻而大惧,累遣使请和,仍约盟会。 上皆不许。又遣其大将论颊热厚礼卑词求燧请盟,燧以奏焉,上又不许。惟促其合 势讨逐。燧喜赂信诈,乃与颊热俱入朝,盛言其可保信,许盟约,上于是从之。燧 既赴朝也,诸军但闭壁而已。结赞遽悉其众弃夏州而归,马既多死,有徒行者。及 是夏平凉之会,竟渝盟,马燧亦由此失兵柄而奉朝请矣。
四月,崔浣至自鸣沙。初,浣至鸣沙,与尚结赞相见,询问其违约陷盐、夏州 之故。对曰:
本以定界碑被牵倒,恐二国背盟相侵,故造境上请修旧好。又蕃军顷年破硃泚 之众于武功,未获酬亻赏,所以来耳。及徙泾州,其节度使闭城自守,音问莫达。 又徙凤翔,请通使于李令公,亦不见纳。及遣康成、王真之来,皆不能达大国之命。 日望大臣充使,兼展情礼,实无至者,乃引军还。及盐、夏二州之师,二州惧我之 众,请以城与我,求全而归,非我所攻陷也。今君以国亲将命,若结好复盟。蕃之 愿也。盟会之期及定界之所,唯命是听。君归奏决,定当以盐、夏相还也。
又云:
清水之会,同盟者少,是以和好轻慢不成。今蕃相及元帅已下凡二十一人赴。 灵州节度使杜希全禀性和善,外境所知,请令主盟会。泾州节度李观,亦请同主之。
又同章表上闻。浣诱赂蕃中给役者,求其人马真数,凡五万九千余人、马八万 六千余匹,可战者仅三万人,余悉童幼,备数而已。
是日,改崔浣为鸿胪卿,再入吐蕃。令浣报尚结赞曰:“杜希全职在灵州,不 可出境。李观今已改官,以侍中浑瑊充盟会使。”约以五月二十四日复盟于清水。 又令告以盐、夏二州归于我,才就盟会。上疑蕃情不实,以得州为信焉。五月,浑 瑊以充盟会使来辞,且受命。以兵部尚书崔汉衡为盟会副使,司勋员外郎郑叔矩为 判官。浑瑊赴会盟所,上令瑊统众二万余人,遣华州潼关节度骆元光赴之。上令宰 臣召吐蕃使论泣赞等于中书议会盟之所。
初崔浣与尚结赞约复会于清水,且先归我盐、夏二州,结赞云:“清水非吉地, 请会于原州之土梨树。”又请盟毕归二州。浣遣使与泣赞等同奏,上务怀柔远人, 皆从之。约以五月十五日盟于土梨树,上召宰臣谋之。先是左神策将马有麟奏: “土梨树地多险隘,恐蕃军隐伏,不利于我。平凉川四隅坦平,且近泾州。就之为 便。”由是乃定盟所于平凉川。时蕃使论泣赞已复命,遽追还,告而遣之。
浑瑊与尚结赞会于平凉。初,瑊与结赞约,以兵三千人列于坛之东西,散手四 百人至坛下。及将盟,又约各益游军相觇伺。结赞拥精骑数万于坛西,蕃之游军贯 穿我师。瑊之将梁奉贞率六十骑为游军,才至蕃中,皆被执留,瑊不虞也。结赞又 遣人请瑊曰:“请侍中以下服衣冠剑珮以俟命。”盖诱其下马,将劫持之。瑊与崔 汉衡、监军特进宋凤朝等皆入幕次,坦无他虑,结赞命伐鼓三声,其众呼噪而至。 瑊遽出自幕后,偶得他马,跨而奔归。时马不加衔,瑊伏于鬣而手加之,凡驰十余 里,衔方及口,故追骑之矢,过而不伤焉。唯瑊之裨将辛荣招合数百人,据北阜与 贼接战,须臾贼众四合,荣力屈而降。凤朝及瑊判官韩弇,并为乱兵所杀。汉衡及 中官刘延邕、俱文珍、李清朝,汉衡判官郑叔矩、路泌,掌***袁同直,大将扶余 准、马宁及神策、凤翔、河东大将孟日华、李至言、乐演明、范澄、马弇等六十余 人皆陷焉。余将士及夫役死者四五百人,驱掠者千余人,咸被解夺其衣。
初,汉衡为乱军所击,其从吏吕温以身蔽之,刃中温而汉衡获免。汉衡乃夷言 谓执者曰:“我汉使崔尚书也,结赞与我善,如若杀我,结赞亦杀汝。”乃拾之, 尽驱而西。既已面缚,各以一木自领至趾约于身,以毛绳三束之,又以毛绳连其发 而约之。夜皆踣于地,以发绳各系一橛,又以毛罽都覆之,守卫者卧其上,以防其 亡逸也。至故原州,结赞坐于帐中,召与相见,数让国家,因怒浑瑊曰:“武功之 捷,皆我之力,许以泾州、灵州相报,皆食其言。负我深矣,举国所忿。本劫是盟, 在擒瑊也。吾遣以金饰桎梏待瑊,将献赞普。既以失之,虚致君等耳,当遣君辈三 人归也。吕温带疮亦至,结赞嘉其义,厚给赍之。结赞率其众于石门,遣中官俱文 珍、浑瑊之将马宁、马燧之将马弇归于我。遂送汉衡、叔矩等囚于河州,辛荣、扶 余准等于故廓州、鄯州分囚之。结赞本请杜希全、李观问盟,将执二节将,率其锐 师来犯京师,希全等既不行,又欲执浑瑊长驱入寇,其谋也如此。上遣中官王子恆 赍诏书以遗结赞,蕃界不纳而还。
初,瑊与骆元光将发泾州,元光谓瑊曰:“本奉诏令营于潘原堡,以应援侍中。 窃以潘原去盟所六七十里,蕃情多诈,侍中倘有急,何由知之?请次侍中为营,以 虞其变。”瑊以非诏旨,固止之。元光与同进。瑊之营西去盟所二十余里,元光之 营次之。其濠栅颇深固,瑊之濠栅可逾越焉。及瑊单骑奔归,未及其营,守将李朝 彩不能整众,多已奔散。瑊至,空营而已,器械资粮悉弃之,赖元光之众阵于营中, 瑊既入,贼追骑方退。元光乃先遣辎重,次与瑊俱申其号令,严其部伍而还。瑊复 镇于奉天。
六月,盐、夏二州吐蕃焚城门及庐舍,毁城壁而归。七月,诏曰:
乃者吐蕃犯塞,毒我生灵,俶扰陇东,深入河曲。朕以兵戈粗定,伤夷未瘳, 务息战伐之谋,遂从通和之请。亦知戎丑,志在贪婪,重违修睦之辞,乃允寻盟之 会。果为隐匿,变发壝宫,纵犬羊凶狡之群,乘文武信诚之众,苍黄沦陷,深用恻 然。此皆由朕之不明,致其至此。既无德于万众,亦有愧于四方,宵旰贻忧,何嗟 而及。今兵部尚书崔汉衡等,皆国之良士,朝之荩臣,婴絷穷庐,眇然殊域。念其 家室,或未周于屡空;录以息男,庶或资于薄俸。汉衡宜与一子七品官,司勋员外 郎郑叔矩、检校户部郎中路泌、殿中侍御史韩弇及大将孟日华、辛荣、李至言、范 澄、王良贲、乐演明、阳昔、权交成等,各与一子八品官;试左金吾兵曹参军袁同 直、榆次尉裴颋及副兵马使以下,各与一子九品官。仍并与正员官。余将干各与一 子官,仍委本使即具名衔闻奏。
于是遣决胜军使唐良臣以众六百人戍潘原堡,神策副将苏太平率其众五百人戍 陇州。
八月,崔汉衡至自吐蕃。初,汉衡与同陷者并至河州,尚结赞令召汉衡与神策 将孟日华、中官刘延邕,俱至石门而遣之。结赞令五十骑送至境上,且赍表请进。 及潘原,李观使止曰:“有诏不许更纳蕃使。”受其表而返其人。自是吐蕃率羌、 浑之众犯塞,分屯于潘口及青石岭。先是,吐蕃之众自潘口东分为三道:其一趋陇 州,其一趋汧阳之东,其一趋钓竿原。是日,相次屯于所趋之地,连营数十里。其 汧阳贼营,距凤翔四十里,京师震恐,士庶奔骇。贼遣羌、浑之众,衣汉戎服,伪 称邢君牙之众,奄至吴山及宝鸡北界,焚烧庐舍,驱掠人畜,断吴山神之首,百姓 丁壮者驱之以归,羸老者咸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初,李晟在凤翔,令伐 大木塞安化峡,及是,贼并焚之。
九月,诏神策军将石季章以众三千戍武宫,召唐良臣自潘原戍百里城。是月, 吐蕃大掠汧阳、吴山、华亭等界人庶男女万余口,悉送至安化峡西,将分隶羌、浑 等。乃曰:“从尔辈东向哭辞乡国。”众遂大哭。其时一恸而绝者数百人,投崖谷 死伤者千余人,闻者为之痛心焉。浑瑊遣其将任蒙主以众三千戍好畴。是月,吐蕃 之众复至,分屯于丰义及华亭。百僚入计以破吐蕃围。陇州刺史韩清沔与苏太平夜 出兵伏于大像龛。及夜半,令城中及龛各举火相应,贼大惊,因袭其营,贼乃退散。 时吐蕃攻陷华亭。
初,贼之围华亭也,先绝其汲水道。其守将王仙鹤及镇兵百姓凡三千人,皆在 围中。使人间道请救于陇州,刺史韩清沔令苏太平率一千五百人赴之。及中路,其 游骑百余没于贼,太平素懦怯寡谋,遽引众退归。贼自是每日令游骑千余至陇州, 州兵不敢复出。凡四日,围中绝水,援军不至,贼又积柴城下,将焚之,仙鹤遂降 于贼。贼并焚庐舍,毁城壁,虏士众十三四,收丁壮弃老而去。北攻连云堡,又陷。 堡之三面颇峭峻,唯北面连原,以濠为固。贼自其北建抛楼七具,击堡中,堡中唯 一井,投石俄而满焉。又飞梁架濠而过,苦攻之。堡将张明遂与其众男女千余口东 向恸哭而降。泾州之西,唯有连云堡每侦候贼之进退,及是堡陷,泾州不敢启西门, 西门外皆为贼境,樵苏殆绝,收刈禾稼,必布阵于野而收获之。获既失时,所得多 空穗。于是泾人有饥忧焉。吐蕃驱掠连云堡之众及邠、泾编户逃窜山谷者,并牛畜 万计,悉其众送至弹筝峡。自是泾、陇、邠等贼之所至,俘掠殆尽。是秋,数州人 无积聚者,边将唯遣使表贺贼退而已。
十月,吐蕃数千骑复至长武城,韩全义率众御之。韩游瑰之将请以众助之,游 瑰不许。及暮,贼退,全义亦引还。自是贼之骑常往来泾、邠之间,诸城西门莫敢 启者。贼又修故原州城,其大众屯焉。
四年五月,吐蕃三万余骑犯塞,分入泾、邠、宁、庆、麟等州,焚彭原县廨舍, 所至烧庐舍,人畜没者约二三万,计凡二旬方退。陈许行营将韩全义自长武城率众 抗之,无功而还。游瑰素无军政,且疾不能兴,闭城自守,莫敢御也。先是,吐蕃 入寇,恆以秋冬,及春则多遇疾疫而退。是来也,方盛暑而无患。盖华人陷者,厚 其资产,质其妻子,为戎虏所将而侵轶焉。九月,吐蕃将尚悉董星、论莽罗等寇宁 州,节度使张献甫率众御之,斩首百余级,贼转寇麟坊等州,纵掠而去。
五年十月,剑南节度使韦皋遣将王有道等与东蛮两林苴那时、勿邓梦冲等帅兵 于故巂州台登北谷大破吐蕃青海、猎城二节度,杀其大兵马使乞臧遮遮、悉多杨硃, 斩首二千余级,其投崖谷赴水死者不可胜数,生擒笼官四十五人,收获器械一万余 事、马牛羊一万余头匹。遮遮者,吐蕃骁勇者也,或云尚结赞之子,频为边患。自 其死也,官军所攻城栅,无不降下。蕃众日却,数年间,尽复巂州之境。
六年,吐蕃陷我北庭都护府。初,北庭、安西,既假道于回纥朝奏,因附庸焉。 蕃性贪狠,征求无度。北庭近羌,凡服用食物所资,必强取之,人不卿生矣。又有 沙陀部六千余帐与北庭相依,亦属于回纥。回纥肆其抄夺,尤所厌苦。其葛禄部及 白服突厥素与回纥通和,亦憾其夺掠,因吐蕃厚赂见诱。遂附之。于是吐蕃率葛禄、 白服之众,去岁各来寇北庭,回纥大相颉干迦斯率众援之,频战败绩,吐蕃攻围颇 急。北庭之人既苦回纥,是岁乃举城降于吐蕃,沙陀部落亦降焉。北庭节度使杨袭 古与麾下二千余人出奔西州,颉干迦斯不利而还。
七年秋,又悉其丁壮五六万人,将复北庭,仍召袭古偕行,俄为吐蕃、葛禄等 所击,大败,死者大半。颉干迦斯绐之曰:“且与我同至牙帐,当送君归本朝也。” 袭古从之,及牙帐,留而不遣,竟杀之。自是安西阻绝,莫知存否。唯西州之人, 犹固守焉。颉干迦斯既败恤,慕禄之众乘胜取回纥之浮图川。回纥震恐,悉迁西北 部落羊马于牙帐之南以避之。
八年四月,吐蕃寇灵州,掠人畜,攻陷水口城,进围州城,塞水口及支渠以营 田。诏河东、振武分兵为援,又分神策六军之卒三千余人戍于定远、怀远二城,上 御神武楼劳遣之。吐蕃引去。六月,吐蕃数千骑由青石岭寇泾州,掠田军千余人还, 及连云堡,守捉使唐朝臣遣兵出战,大将王进用死之。九月,西川节度使韦皋攻吐 蕃之维州,获大将论赞热及首领献于京师。十一月,山南西道节度严震击破吐蕃于 芳州及黑水堡,焚其积聚,并献首虏。
九年二月,诏城盐州。是州先为吐蕃所毁,自此塞外无堡障。灵武势隔,西逼 鄜坊,甚为边患,故命城之,二旬而毕。又诏兼御史大夫纥干遂统兵五千与兼御史 中丞杜彦光之众戍之。是役也,上念将士之劳,厚令度支供给。又诏泾原、湖南、 山南诸军深讨吐蕃,以分其力。由是板筑之际,虏无犯塞者。及毕,中外咸称贺焉。 是月,西川韦皋献获吐蕃首虏。器械、旗帜、牛马于阙下。
初,将城盐州,上命皋出师以分吐蕃之兵,皋遣大将董勔、张芬出西山及南道, 破俄和城、通鹤军。吐蕃南道元帅论莽热率众来援,又破之,杀伤数千人,焚定廉 故城。凡平栅堡五十余所。
十年,南诏蛮蒙异牟寻大破吐蕃于神川,使来献捷,语在《南诏传》。十一年 八月,黄少卿攻陷钦、横、浔、贵四州,吐蕃渠帅论乞髯荡没藏悉诺律以其家属来 降。明年,并以为归德将军。十二年九月,吐蕃寇庆州及华池县,杀伤颇甚。
十三年正月,邢君牙奏请于陇州西七十里筑城以备西戎,名永信城。吐蕃赞普 遣使农桑昔赍表请修和好,边将以闻。上以其豺狼之性,数负恩背约,不受表状, 任其使却归。五月十七日,吐蕃于剑山、马岭三处开路,分军下营,仅经一月,进 军逼台登城。巂州刺史曹高任率领诸军将士并东蛮子弟合势接战,自朝至午,大破 之,生擒大笼官七人,阵上杀获三百人,余被刀箭者不可胜纪,收获马畜五百余头 匹、器械二千余事。十四年十月,夏州节度使韩全义破吐蕃于盐州西北。十六年六 月,盐州破吐蕃于乌兰桥下。
十七年七月,吐蕃寇盐州,又陷麟州,杀刺史郭锋,毁城隍,大掠居人,驱党 项部落而去。次盐州西九十里横槽烽顿军,呼延州僧延素辈七人,称徐舍人召。其 火队吐蕃没勒遽引延素等疾趋至帐前,皆马革梏手,毛绳缧颈。见一吐蕃年少,身 长六尺余,赤髭大目,乃徐舍人也。命解缚,坐帐中,曰:“师勿惧。余本汉人, 司空英国公五代孙也。属武后斫丧王室,高祖建义中泯,子孙流播绝域,今三代矣。 虽代居职位,世掌兵要,思本之心无涯,顾血族无由自拔耳!此蕃、汉交境也,复 九十里至安乐州,师无由归东矣。”延素曰:“僧身孤亲老,恳祈全活。”悲不自 胜。又曰:“余奉命率师备边,因求资食,遂涉汉疆,展转东进至麟州。城既无备, 援兵又绝,是以拔之。知郭使君是勋臣子孙,必将活之,不幸为乱兵所害。”适有 飞鸟使至,飞鸟,犹中国驿骑也,云:“术者上变,召军亟还。”遂归之。时诏韦 皋分遣偏将勒步骑合二万,出成都西山,南北九道并进,逼栖鸡、老翁、故维州、 保州、松州诸城,以纾北边故也。九月,韦皋大破吐蕃于维州。
十八年正月,韦皋擒吐蕃大首领论莽热来献,赐崇仁里宅以居之。莽热,吐蕃 内大相也。先贞元十六年,韦皋累破吐蕃二万余众于黎州、巂州,吐蕃遂大搜阅, 筑垒造舟,潜谋寇边,皋悉挫之。于是吐蕃酋帅兼监统曩贡、腊城等九节度婴婴、 笼官马定德与其大将八十七人,举部落来降。定德有计画,婴婴习知兵法及山川地 形,吐蕃每用兵,定德常乘驿计议,诸将禀其成算。至是自以边功不立,惧得罪而 归心焉。其明年,吐蕃昆明城管磨些蛮千余户又来降。吐蕃以其众外溃,遂北寇灵、 朔,陷麟州。诏韦皋出兵成都西山以纾北边。皋遂命镇静军兵马使陈洎等,统兵万 人出三奇路,威戎军使崔尧臣率兵一千出龙溪石门路南,维保二州兵马使仇冕、保 霸两州刺史董振等,率兵二千进逼吐蕃维州城中,北路兵马使邢玼并诸州刺史董怀 愕等率兵四千进攻栖鸡、老翁等城,都将高倜、王英俊等率兵二千进逼故松州,陇 东路兵马使元膺并诸将郝宗等复分兵八千出南道雅、邛、黎、巂等路。又令邛州镇 南军使、御史大夫韦良金发镇兵一千三百续进,雅州经略使路惟明与三部落主赵日 进等率兵三千进攻逋租、偏松等城,黎州经略使王有道率三部落郝金信等二千过大 渡河深入吐蕃界,巂州经略使陈孝阳与行营兵马使何大海、韦义等及磨些蛮三部落 主苴那时率兵四千进攻昆明、诺济城。自八月至于十二月,累破十六万众,拔其七 城、五军镇,受降三千余户,生擒六千余人,斩首一万余级,遂围维州。救军再至, 转战千余里,吐蕃连败,灵、朔之寇引众南下。于是赞普遣莽热以内大相兼东境五 道节度兵马使、都统群牧大使率杂虏十万众,来解维州之围。王师万余众,据险设 伏以待之。先以千人挑战,莽热见我师之少也,悉众来追,入于伏中,请将四面疾 击,遂擒莽热,虏众大溃。
十九年五月,吐蕃使论颊热至。六月,以右龙武大将军薛伾兼御史大夫,使于 吐蕃。二十年三月上旬,赞普卒,废朝三日,命工部侍郎张荐吊祭之。赞普以贞元 十三年四月卒,长子立;一岁卒,次子嗣立。命文武三品以上官吊其使。四月,吐 蕃使臧河南观察使论乞冉及僧南拨特计波等五十四人来朝。十二月,遣使论袭执、 郭志崇来朝。
二十一年二月,顺宗命佐金吾卫将军、兼御史中丞田景度持节告哀于吐蕃,以 库部员外郎、兼御史中丞熊执易为副使。七月,吐蕃使论悉诺等来朝。永贞元年十 月,赞普使论乞缕勃藏来贡,助德宗山陵金银、衣服、牛马等。十一月,以卫尉少 卿、兼御史中丞侯幼平充入蕃告册立等使。
元和元年正月,福建道送到吐蕃生口十七人,诏给递乘放还蕃。六月,遣使论 勃藏来朝。五年五月,遣使论思耶热来朝,并归郑叔矩、路泌之柩及叔矩男文延等 一十三人。叔矩、泌,平凉之盟陷焉,凡二十余年,竟不屈节,因没于蕃中,至是 请和,故归之。六月,命宰相杜佑等与吐蕃使议事中书令,且言归我秦、原、安 乐州地。七月,遣鸿胪少卿、摄御史中丞李铭为入蕃使,丹王府长史、兼侍御史吴 晕副之。六年至十年,遣使朝贡不绝。十二年四月,吐蕃以赞普卒来告,以右卫将 军乌重兼御史中丞,充吊祭使,殿中侍御史段钧副之。
十三年十月,吐蕃围我宥州、凤翔,上言遣使修好。是月,灵武于定远城破吐 蕃二万人,杀戮二千人,生擒节度副使一人、判官长行三十九人,获羊马甚众。平 凉镇遏使郝玼破二万余众,收复原州城,获羊马不知其数。夏州节度田缙于灵武亦 破三千余人。十一月,盐州上言:吐蕃入河曲,夏州破五万余人。灵武破长乐州罗 城,焚其屋宇器械。西川节度使王播攻拔峨和、栖鸡等城。
十四年正月,敕曰:
朕临御万邦,推布诚信。西戎纳款,积有岁时,中或亏违,亦尝苞贷。我有殊 德,宁不是思,重译贡珍,道途相继,申恩示礼,曾无阙焉。昨者蕃使奉章,又至 京辇,将君长之命,陈和好之诚。临轩召见,馆气加厚,复以信币,谕之简书。亦 既言旋,才及近甸,遽闻蚁聚,来犯封陲,河曲之间,颇为暴扰。背惠弃约,斯谓 无名,公议物情,咸请诛绝。朕深惟德化之未被,岂虑夷俗不之宾,其国失信,其 使何罪!释其维絷以遂性,示之弘覆以忘怀。予衷苟孚,庶使知感。其蕃使论矩立 藏等并后般来使,并宜放归本国。仍委凤翔节度使以此意晓喻。
八月,吐蕃营于庆州方渠,大军至河州界。十月,吐蕃节度论三摩及宰相尚塔 藏、中书令尚绮心兒共领军约十五万众,围我盐州数重。党项首领亦发兵驱羊马以 助。阅历三旬,贼以飞梯、鹅车、木驴等四面齐攻,城欲陷者数四。刺史李文悦率 兵士乘城力战,城穿坏不可守,撤屋版以御之,昼夜防拒,或潜兵斫营,开城出战, 约杀贼万余众。诸道救兵无至者。凡二十七日,贼乃退。
十五年二月,以秘书少监兼御史中丞田洎入吐蕃告哀,并告册立。三月,攻掠 我青塞堡。七月,遣使来吊祭。十月,侵逼泾州。命右军中尉梁守谦充左右神策、 京西、京北行营都监,统神策兵四千人,并发八镇全军往救援。以太府少卿、兼御 史中丞邵同持节入吐蕃,充答请和好使。贬前入吐蕃使、秘书少监田洎郴州司户。
初,洎入蕃为吊祭使,蕃请于长武城下会盟。洎懦怯,恐不得还,唯唯而已。 至是西戎入寇,且曰:“田洎许我统兵马赴盟誓。”遂贬之。戎人实以边将扰之致 忿,徒假洎为辞也。泾州上言:“吐蕃大将并退。”于是罢神策行营兵。自田缙统 夏州,以贪狠侵扰,党项苦之,屡引西戎犯塞。及是大兵入寇,边将郝玼数袭击蕃 垒,杀戮甚众,邠州李光颜复以全师而至,戎人惧而退。盖田缙始生国患,而赖光 颜、郝玼之驱戮也。十一月,夏州节度使李佑自领兵赴长泽镇,灵武节度使李听自 领兵赴长乐州,并奉诏讨吐蕃也。十二月,吐蕃千余人围乌、白池。
长庆元年六月,犯青塞堡,以我与回纥和亲故也。盐州刺史李文悦发兵进击之。 九月,吐蕃遣使请盟,上许之。宰相欲重其事,请告太庙,太常礼院奏曰:“谨按 肃宗、代宗故事,与吐蕃会盟,并不告庙。唯德宗建中末,与吐蕃会盟于延平门, 欲重其诚信,特令告庙。至贞元三年,会于平凉,亦无告庙之文。伏以事出一时, 又非经制,求之典礼,亦无其文。今谨参详,恐不合告。”从之。乃命大理卿、兼 御史大夫刘元鼎充西蕃盟会使,以兵部郎中、兼御史中丞刘师老为副,尚舍奉御、 兼监察御史李武、京兆府奉先县丞兼监察御史李公度为判官。十月十日,与吐蕃使 盟,宰臣及右仆射、六曹尚书、中执法、太常、司农卿、京兆尹、金吾大将军皆预 焉。其词曰:
维唐承天,抚有八纮,声教所臻,靡不来廷。兢业齐栗,惧其陨颠,缵武绍文, 叠庆重光,克彰浚哲,罔忝洪绪,十有二叶,二百有四载。则我太祖,权明号而建 不拔,铺鸿名而垂永久。类上帝以答嘉应,享皇灵以酬景福,曷有怠已?越岁在癸 丑,冬十月癸酉,文武孝德皇帝诏丞相臣植、臣播、臣元颖等,与大将和蕃使礼部 尚书讷罗论等,会盟于京师,坛于城之西郊,坎于坛北。凡读誓、刑牲、加书、复 壤、陟降、周旋之礼,动无违者,盖所以偃兵息人,崇姻继好,懋建远略,规恢长 利故也。
原夫昊穹上临,黄祗下载,茫茫蠢蠢之类,必资官司,为厥宰臣,苟无统纪, 则相灭绝。中夏见管,维唐是君;西裔一方,大蕃为主。自今而后,屏去兵革,宿 忿旧恶,廓焉消除,追崇舅甥,曩昔结援。边堠撤警,戍烽韬烟,患难相恤,暴掠 不作,亭障瓯脱,绝其交侵。襟带要害,谨守如故,彼无此诈,此无彼虞。呜呼! 爱人为仁,保境为信,畏天为智,是神为礼,有一不至,抅灾于躬。塞山崇崇,河 水汤汤,日吉辰良,奠其两疆,西为大蕃,东实巨唐。大臣执简,播告秋方。
大蕃赞普及宰相钵阐布、尚绮心兒等,先寄盟文要节云:“蕃、汉两邦,各守 见管本界,彼此不得征,不得讨,不得相为寇雠,不得侵谋境上。若有所疑,或要 捉生问事,便给衣粮放还。”今并依从,更无添改。
预盟之官十七人,皆列名焉。其刘元鼎等与论讷罗同赴吐蕃本国就盟,仍敕元 鼎到彼,令宰相已下各于盟文后自书名。灵武节度使李进诚于太石山下破吐蕃三千 骑。
二年二月,遣使来请定界。六月,复遣使来朝。盐州奏:“吐蕃千余人入灵武 界,遣兵逐便邀截。”又言:“擒得与党项送书信吐蕃一百五十人。”是月刘元鼎 自吐蕃使回,奏云:“去四月二十四日到吐蕃牙帐,以五月六日会盟讫。”
初,元鼎往来蕃中,并路经河州,见其都元帅、尚书令尚骑心兒云:“回纥, 小国也。我以丙申年逾碛讨逐,去其城郭二日程,计到即破灭矣,会我闻本国有丧 而还。回纥之弱如此,而唐国待之厚于我,何哉?”元鼎云:“回纥于国家有救难 之勋,而又不曾侵夺分寸土地,岂得不厚乎!”是时元鼎往来,渡黄河上流,在洪 济桥西南二千余里,其水极为浅狭,春可揭涉,秋夏则以船渡。其南三百余里有三 山,山形如钅敖,河源在其间,水甚清冷,流经诸水,色遂赤,续为诸水所注,渐 既黄浊。又其源西去蕃之列馆约四驿,每驿约二百余里。东北去莫贺延碛尾,阔五 十里,向南渐狭小,北自沙州之西。乃南入吐浑国,至此转微,故号碛尾。计其地 理,当剑南之直西。元鼎初见赞普于闷惧卢川,盖赞普夏衙之所,其川在逻娑川南 百里,臧河之所流也。时吐蕃遣使论悉诺息等随元鼎来谢,命太仆少卿杜载使以答 之。
三年正月,遣使论答热来朝贺。四年九月,遣使求《五台山图》。十月,贡牦 牛及银铸成犀牛、羊、鹿各一。宝历元年三月,遣使尚绮立热来朝。且请和好。九 月,遣光禄卿李锐为使以答之。太和五年至八年。遣使朝贡不绝,我亦时遣使报之。 开成元年、二年,皆遣使来。
会昌二年,赞普卒。十二月,遣论赞等来告哀,诏以将作少监李璟吊祭之。大 中三年春,宰相尚恐热杀东道节度使,以秦、原、安乐等三州并石门、木硖等七关 款塞,泾原节度使康季荣以闻,命太仆卿陆耽往劳焉。其年七月,河、陇耆老率长 幼千余人赴阙,上御延喜楼观之,莫不欢呼抃舞,更相解辫,争冠带于康衢,然后 命善地以处之,观者咸称万岁。
史臣曰:戎狄之为患也久矣!自秦、汉已还,载籍大备,可得而详也。但世罕 小康,君无常圣,我衰则彼盛,我盛则彼衰,盛则侵我郊圻,衰则服我声教。怀柔 之道,备预之方,儒臣多议于和亲,武将唯期于战胜,此其大较也。彼吐蕃者,西 陲开国,积有岁年,蚕食邻蕃,以恢土宇。高宗朝,地方万里,与我抗衡;近代以 来,莫之与盛。至如式遏边境,命制出师,一彼一此,或胜或负,可谓劳矣!迨至 幽陵盗起,乘舆播迁,戍卒咸归,河、湟失守,此又天假之也。自兹密迩京邑,时 纵寇掠,虽每遣行人,来修旧好,玉帛才至于上国,烽燧已及于近郊,背惠食言, 不顾礼义,即可知也。夫要以神明,贵其诚信,平凉之会,畜其诈谋,此又不可以 忠信而御也。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诚哉是言!
赞曰:西戎之地,吐蕃是强。蚕食邻国,鹰扬汉疆。乍叛乍服,或弛或张。礼 义虽摄。其心豺狼。
作品简介:《汉书》,又称《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二十四史”之一。由汉朝东汉时期史学家班固编撰,前后历时二十余年,于建初年中基本修成,后唐朝颜师古为之释注。其中《汉书》八表由班固之妹班昭补写而成,《汉书》天文志由班固弟子马续补写而成。《汉书》是继《史记》之后中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前四史”。 《汉书》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下至新朝王莽地皇四年(公元23年)共232年的史事。《汉书》开创了“包举一代”的断代史体例。《汉书》包括“本纪”十二篇、"表"八篇、"志”十篇、"列传"七十篇,共一百篇,后人划分为一百二十卷,全书共八十万字。《汉书》记载的时代与《史记》有交叉,汉武帝中期以前的汉朝西汉历史,两书都有记述。这一部分,《汉书》的这一部分,多用《史记》旧文,但由于作者思想的差异和材料取舍标准不尽相同,移用时也有增删改动。在叙事上,《汉书》的特点是注重史事的系统、完备,凡事力求有始有终,记述明白。这为我们了解、研究西汉历史,提供了很大的方便。至今,凡是研究西汉历史,无不以《汉书》作为基本史料。在体裁方面。《汉书》与《史记》同为纪传体史书。不同的是,《史记》起于传说“五帝”,止于汉武帝时代,是一部通史;而《汉书》却是专一记述西汉一朝史事的断代史。这种纪传体的断代史体裁,是班固的创造。以后历代的“正史”都采用了这种体裁。这是班固对于我国史学的重大贡献。《汉书》把《史记》的“本纪”改称“纪”,“列传”改称“传”,“书”改称“志”,取消了“世家”,汉代勋臣世家一律编入“传”。这些变化,被后来的一些史书沿袭下来。《汉书》比较完整地引用诏书、奏议,成为《汉书》的重要特点。此外,边疆诸少数民族传的内容也相当丰富。《汉书》多用古字古义,文字艰深难懂,以至于班固同时代的人,竟必须为《汉书》作音义的注解方可读懂。据《隋书·经籍志》记载,自东汉至南北朝期间,为《汉书》作注的大约就有近20家,而其中以注释音义居多。关于《汉书》的注本,唐朝以前诸家所注都已失传。清朝的王先谦仿经疏体例注释旧史的代表作《汉书补注》,该书旁采诸家之说,经多年穷究,使疑难不解之处得以通晓,因而至今仍受国内外史学界推崇。这些注释,对于《汉书》中的字音、字义和史实等均有详细考证,为我们阅读《汉书》提供了便利,成为今天使用《汉书》的重要工具。《汉书》在中国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也很突出。它写社会各阶层人物都以“实录”精神,平实中见生动,堪称后世传记文学的典范,例如《霍光传》、《苏武传》、《外戚传》、《朱买臣传》等。除此之外,《汉书》亦记载少数民族历史。《汉书》继承《史记》为少数民族专门立传的优良传统,运用新史料将《史记·大宛传》扩充为《西域传》,叙述了西域几十个地区和邻国的历史以补充,增补了大量汉武帝以后的史实,这些记载,均是研究亚洲有关各国历史的珍贵资料。……
作品简介:《后汉书》,“二十四史”之一,是一部记载汉朝东汉时期历史的纪传体断代史,由中国南朝宋时期的历史学家范晔编撰。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后汉书》中分十纪、八十列传和八志(取自司马彪《续汉书》),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东汉的汉光武帝建武元年(25年),下至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220年),共195年的史事。《后汉书》大部分沿袭《史记》、《汉书》的现成体例,但在成书过程中,范晔根据汉朝东汉时期一代历史的具体特点,则又有所创新,有所变动。《后汉书》结构严谨,编排有序。如八十列传,大体是按照时代的先后进行排列的。最初的三卷为两汉之际的风云人物,其后的九卷是光武时代的宗室王侯和重要将领。《后汉书》的进步性还体现在勇于暴露黑暗政治,同情和歌颂正义的行为方面,一方面揭露鱼肉人民的权贵,另一方面又表彰那些刚强正直、不畏强暴的中下层人士。例如,在《王充王符仲长统传》中,范晔详细地收录了八篇抨击时政的论文。《后汉书》自有其特点。从体例上看,与《史记》和《汉书》相比,有一些改进。在本纪方面,它不同于《汉书》的一帝一纪,而是援引《史记·秦始皇本纪》附二世胡亥和秦王子婴的先例,在《和帝纪》(和帝刘肇)后附殇帝(殇帝刘隆),《顺帝纪》(顺帝刘保)后附冲、质二帝。这既节省了篇幅,又不遗漏史实,一举而两得。在皇后方面,改变了《史记》与《汉书》将皇后列入《外戚传》(吕后除外)的写法,为皇后写了本纪。这样改动,符合东汉六个皇后临朝称制的史实。在列传方面,《后汉书》除了因袭《史记》、《汉书》的列传外,还新增了党锢、宦者、文苑、独行、方术、逸民和列女七种列传。……
作品简介:《三国志》,二十四史之一,是由晋朝西晋时期史学家陈寿所著,记载中国三国时期的纪传体史书,是二十四史中评价最高的“前四史”之一。三国志最早以《魏书》《蜀书》《吴书》三书单独流传。为了避免曹魏的《魏书》与南北朝时期北魏的《魏书》相互混淆,北宋王朝在咸平六年(1003年)将三书合为一书,最终成书。因此《三国志》是三国分立时期结束后文化重新整合的产物。此书完整地记叙了自汉末至晋初近百年间中国由分裂走向统一的历史全貌。《三国志》也是二十四史中最为特殊的一部,因为其过于简略,没有记载王侯、百官世系的“表”,也没有记载经济、地理、职官、礼乐、律历等的“志”,不符合《史记》和《汉书》所确立下来的一般正史的规范。《三国志》全书共六十五卷,《魏书》三十卷,《蜀书》十五卷,《吴书》二十卷。《三国志》名:为志其实无志。魏志有本纪,列传,蜀,吴二志只有列传,陈寿是晋朝朝臣,晋承魏而得天下,所以《三国志》尊魏为正统。《三国志》为曹操、曹丕、曹叡分别写了武帝纪 、文帝纪、明帝纪;而《蜀书》则记刘备为先主传、刘禅为后主传;孙权称吴主传,记孙亮、孙休、孙皓为三嗣主传,均只有传,没有纪。从篇幅来看,《魏书》约占全书的二分之一,《吴书》约占三分之一,《蜀书》约占将近六分之一,这可能与史料的多少有关。在陈寿撰《三国志》以前,已经出现了一些有关魏、吴的史作,如王沈的《魏书》、鱼豢的《魏略》、韦昭的《吴书》等,可供陈寿参考取材。但蜀汉不设有史官,仅有陈寿在蜀为官收集,这造成了蜀汉史料的缺乏。《三国志》取材精审,作者对史实经过认真的考订、慎重的选择。这虽使《三国志》拥有文辞简约的特点,但也造成关键人物记载史料不足的缺点。《三国志》主要善于叙事,文笔也简洁,剪裁得当,当时就受到赞许。与陈寿同时的夏侯湛写作《魏书》,看到《三国志》也倍加赞赏,认为没有另写新史的必要,竟毁弃了自己本来的著作。后人更是推崇备至,认为在记载三国历史的史书中,独有陈寿的《三国志》可以同《史记》、《汉书》等相媲美。因此,其他各家的三国史相继泯灭无闻,只有《三国志》还一直流传到现今。陈寿所著的《三国志》,与前三史一样,也是私人修史。他死后,尚书郎范頵上表说:“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朋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由此可见,《三国志》书成之后,就受到了当时人们的好评和称赞。陈寿叙事简略,三书很少重复,记事翔实。在材料的取舍上也十分严慎,为历代史学家所重视。史学界把《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视为纪传体史学名著。《三国志》对汉魏关系有所隐讳,但措词微而不诬,并于别处透露出来一些真实情况。如建安元年(196年)汉献帝迁都许昌,本是曹操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臣之举。陈寿在这里不用明文写曹操的政治企图,这是隐讳。但写迁都而不称天子,却写“董昭等劝太祖都许”,提到了这样的细节,迁都许昌曹操并不是完全没有参与,这就是微词了。《三国志》行文简明。它常用简洁的笔墨,写出传神的人物。《先主传》记曹操与刘备论英雄,当曹操说出“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之时,“先主方食,失匕箸”的记载使刘备韬晦的心情,跃然纸上。《周瑜鲁肃吕蒙传》记载的曹操听到刘备占据了荆州之时,“方作书,落笔于地”的情态,生动地烘托出刘备在曹操心目中和当时局势中的地位。书中写名士的风雅、谋士的方略、武将的威猛,大多着墨不多,却栩栩如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为后世所称赞,也为我们如今对历史的研究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史料。习凿齿《汉晋春秋》以蜀汉为正统,与陈寿的《三国志》以曹魏为正统形成对比……
作品简介:《晋书》是中国的《二十四史》之一,唐代房玄龄等人合著,作者共二十一人。该书记载的历史上起于东汉末年司马懿早年,下至东晋恭帝元熙二年(420年)刘裕废晋帝自立,以宋代晋。《晋书》同时还以“载记”形式,记述了十六国政权的状况。原有叙例、目录各一卷,帝纪十卷,志二十卷,列传七十卷,载记三十卷,共一百三十二卷。《二十四史》中的《晋书》是唐朝时期编写,晚于南北朝时期的《南齐书》、《宋书》等,但唐朝之前已经存在几部不同版本的晋书了。唐修《晋书》,一百三十卷,包括帝纪十卷,志二十卷,列传七十卷,载纪三十卷,后来叙例、目录失传,原有一百三十二卷。《晋书》作者共二十一人。监修三人: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天文、律历、五行等三志的作者:李淳风。《晋书》采用世家之体而取载记之名,用高于列传的规格完整记述了各族政权在中原割据兴灭的始末,给各割据政权以适当的历史地位,较好解决了中原皇朝与各族政权并载一史的难题,这一作法大得历代史家赞赏。载记中对十六国政权只称“僭伪”,不辨华夷,体现了唐朝统治者华夷一体,天下一家的大一统思想,这更是我们今天阅读《晋书》时要特别注意的。晋代史事错综复杂,比两汉史都要难写一些,《晋书》用四种体裁相互配合,较好解决了这一难题。它的类目比较齐全,反映的社会典章制度内容比较全面。《食货志》和《刑法志》叙事包罗东汉,可补《后汉书》之不足。《地理志》对研究魏晋之际行政区划变更,州县制的变迁,都很有作用。《晋书》十志,多出于学有所长的专家之手,内容比较精当。《天文志》、《律历志》、《五行志》为著名科学家李淳风所修,一直为世所称,其中《天文》、《律历》二志尤为精审。《天文志》记载了汉魏以来天文学的三大流派;盖天说、宣夜说和浑天说,并对浑天说作了肯定;《晋书》·一百三十卷(内府刊本):唐房乔等奉敕撰。刘知几《史通·外篇》谓贞观中诏,前后《晋史》十八家,未能尽善,敕史官更加纂撰。自是,言《晋史》者皆弃其旧本,竞从新撰。……
作品简介:《宋书》二十四史之一。是一部记述南朝刘宋一代历史的纪传体史书。南朝梁沈约撰,含本纪十卷、志三十卷、列传六十卷,共一百卷。今本个别列传有残缺,有纪、传、志而无表,成书草率,叙事又多忌讳,但保存史料较多。少数列传是后人用唐高峻《小史》、《南史》所补。八志原排在列传之后,后人移于本纪、列传之间,并把律历志中律与历两部分分割开。《宋书》收录当时的诏令奏议、书札、文章等各种文献较多,保存了原始史料,有利于后代的研究。《宋书》篇幅大,一个重要原因是很注意为豪门士族立传。宋是继东晋以后在南方建立的封建王朝。大明六年(公元462年),徐爰领著作郎,他参照前人旧稿,编成“国史”,上自东晋义熙元年(公元405年)刘裕实际掌权开始,下讫大明时止。《隋书·经籍志》著录徐爰宋书六十五卷,可见他的书曾和沈约宋书并行,现在《太平御览》等类书中,还保存了徐爰宋书的残篇零段。但徐爰不久为宋朝所斥退,宋朝“国史”的修撰也就停了下来。《宋书》列传名录有姓名者,凡二百三十余人。宋书在长期流传过程中,有不少散失,到北宋时,竟有漏脱数页或全卷的。据北宋末年人晃说之所说;“沈约宋书一百卷,嘉祐末诏馆阁校讐,始列学官。尚多残脱骈舛,或杂以李延寿南史。”(高山集卷十二读宋书)据前人的考订和我们整理过程中所考查到的,宋书卷四少帝纪有阙页,为后人所补。卷四十六除到彦之传阙而未补外,其余都是后人用南史等书补足。卷六十二张敷传和卷五十九张畅传,补阙者没有通检全书,把南史张邵传后的张敷、张畅附传也一起钞录进去。这样就出现了宋书有两篇张敷传和两篇张畅传的情况。卷七十六朱脩之宗悫王玄谟传,原卷也有阙失,由后人采南史等书补入。这些记载虽然是极不充分,而且还是经过严重歪曲的,但终究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当时阶级矛盾、阶级斗争的线索。此外,宋书的谢灵运传及传末的史论,谈到了魏晋以来文学的发展和演变,以及沈约自己关于诗歌声律的主张,是研究六朝文学批评史的重要资料。夷蛮传对于南朝前期我国和亚洲各国人民之间经济、文化的友好交往,也作了适当的叙述。在宋书八志中,有些志是比较可取的,如《宋书·律历志》收了杨伟的景初历全文,以及何承天的元嘉历、祖冲之的大明历全文,这几种历法都是能够反映当时自然科学水平的著作。《宋书·乐志》保存了许多汉魏乐府诗篇。州郡志对南方地区自三国以来的地理沿革,以及东晋以来的侨置州郡分布情况,讲得比较详细。而且在每个州郡名下,都记载着户口数。这些户口数固然不尽准确可信,但多少使人得知当时南方人口分布的一个大概轮廓。……
作品简介:《南齐书》为二十四史之一,是南朝皇族梁萧子显所撰的历史书,全书六十卷,现存五十九卷。书中记述了南朝萧齐王朝自齐高帝建元元年(公元479年)至齐和帝中兴二年(公元502年),共二十三年史事,是现存关于南齐最早的纪传体断代史。萧子显还著有后汉书一百卷、贵俭传三十卷、文集二十卷,都没有流传下来。《南齐书》同《宋书》一样,都宣扬神秘的思想、佛法的深远,又都过分讲究华丽的辞藻,这是它们的缺点,也是那个时代留下的印记。《南齐书》文字比较简洁,文笔流畅,叙事完备。列传的撰写,继承了班固《汉书》的类叙法,又借鉴沈约《宋书》的代叙法,能于一传中列述较多人物,避免人各一传不胜其繁的弊病。又书中各志及类传,除少数外,大都写有序文,借以概括全篇内容,提示写作主旨。从《后汉纪》、《宋书》到《南齐书》对佛教宣传的不断升格,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出佛教势力从魏晋到南朝不断发展,并取得国教地位的历史过程。佛教势力的扩展,真切反映了统治者自身的腐朽和没落。与《宋书》一样,《南齐书》中也存在着大量歪曲史实之处。萧子显是南齐宗室,他在为其祖父写的《高帝本纪》和为父亲萧嶷写的《豫章文献王传》中,都极力进行褒美虚夸,文中不惜使用上万字的篇幅,极尽铺陈夸张之能事,百般夸饰其功绩,而对篡权夺位之类丑行,则千方百计曲笔讳饰,淹没其迹。对于其他人物,书中也经常按当时的利害得失,决定对其的取舍与夺。史德的亏缺影响了《南齐书》的撰著质量。《南齐书》的论赞在形式上模仿范晔的《后汉书》,在思想见识上,则相差甚远。当然萧子显作为一个史学家,对于历史和现实问题,还是有一些独到看法的,这在《南齐书》的论赞中有所反映。他对东昏侯萧宝卷推行暴政、恣意杀戮和奢侈淫欲,导致南齐政权灭亡的历史教训,在《东昏侯本纪》的论赞中做了很好的总结:“史臣曰:‘……东昏侯亡德横流,道归拯乱,躬当剪戮,实启太平。……’赞曰:‘东昏慢道,匹癸方辛。乃隳典则,乃弃彝伦,玩习兵火,终用焚身。’”对于帝王之子从小养尊处优、脱离社会,造成孤陋寡闻、无德无能的严重后果,他也有很清楚的认识,并在书中作了较好的分析,这些对于统治阶层应是有所教益的。……
作品简介:《梁书》是二十四史之一,是唐初姚察、姚思廉撰纪传体史书。包含本纪六卷、列传五十卷,无表、无志。它主要记述了南朝萧齐末年的政治和萧梁皇朝(502—557年)五十余年的史事。其中有二十六卷的后论署为“陈吏部尚书姚察曰”,说明这些卷是出于姚察之手,这几乎占了《梁书》的半数。姚思廉撰《梁书》,除了继承他父亲的遗稿以外,还参考、吸取了梁、陈、隋历朝史家编撰梁史的成果。该书特点之一为引用文以外的部份不以当时流行的骈体文,而以散文书写。《梁书》除一般评论人物的功过、长短之外,往往还顾及到对于社会风气和时代特点的概括。《梁书》在思想上值得称道之处不多,但它在对历史变化的看法上,阐发了一些可取的观点。姚氏父子都是历经数朝的史学家,梁、陈以至隋、唐之际历史的盛衰兴替、风云变化,促使他们进行认真的思考。书中阐述出的人事对于历史变化起着重要作用的观点,当是他们思考的结果。书中对于政权兴起的解释,虽然使用了一些天意、历数等陈腐的词汇,但把落脚点还是放在了人事与人谋上。《梁书》中的《处士传》,全不同于《后汉书》的《逸民传》,传中所记除了有名的道士,就是奉持佛法的居士。这一方面反映了正宗史学的时代特色,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姚氏父子的思想情趣。《梁书》除一般评论人物的功过、长短之外,往往还顾及到对于社会风气和时代特点的概括。在这方面,姚察的见解比姚思廉更凝重、更具有历史的纵深感。如卷三十五后论,是通过齐、梁两朝在对待“前代宗枝”上的不同态度的比较,说明这是一个关系到全局的问题。《梁书》还比较详细地记载了“海南诸国”的情况,这是它超出以前史书的地方。《梁书》类传中还新增《止足传》,这可能是受到许亨、许善心父子所撰《梁书·止足传》的启发而设立的。《梁书》对当时的门阀制度、崇尚佛教等社会特点,也有突出的记载。《梁书》在记事记人方面,常常有一些时间差误、前后矛盾的地方。如《江苹传》称何敬容掌选,序用多非其人,而《何敬容传》则称其“铨序明审,号为称职”。这些互相抵牾的记载,使人莫衷一是,无所适从。《梁书》在笔法上也存在着曲笔增美讳恶的弊病。对于篡代之际大动干戈的血淋淋事实,书中很少如实反映。对于一些权贵歪曲史实大加吹捧的地方也相当多,与《南史》相比较,《梁书》的这个缺点显得更突出一些。……
作品简介:《陈书》是二十四史之一,唐代姚思廉所著,是南朝陈的纪传体断代史著作,记载自陈武帝陈霸先即位至陈后主陈叔宝亡国前后三十三年间的史实。共三十六卷,其中本纪六卷,列传三十卷,无表志。成书于贞观十年(公元636年)。陈朝封建政权只存在了三十三年,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没有特别的建树,或许与此有关。《陈书》内容比不上《梁书》那样充实,本纪和列传都过于简略。《陈书》的史料来源除陈朝的国史和姚氏父子所编旧稿外,还有陈《永定起居注》八卷,《天嘉起居注》二十三卷,《天康光大起居注》十卷,《太建起居注》五十六卷,《至德起居注》四卷等历史材料和他人撰写的史书。从《陈书》中,我们只见到有两卷本纪的后论署为“陈吏部尚书姚察曰”,说明姚察在陈史撰述方面遗留给姚思廉的旧稿比梁史少得多。姚思廉撰《陈书》,主要是参考了陈朝史官陆琼、顾野王、傅縡等人有关陈史的撰述。《陈书》在内容上和文字上都赶不上《梁书》,这一方面反映了姚氏父子在史学功力上的差距;另一方面也多少反映出陈朝时期各方面状况的江河日下。北宋人说:陈朝的特点就是苟且偷安,它没有什么“风化之美”“制治之法”可以为后世效仿的。这话说得大致是不错的。但是,《陈书》所记载的历史内容,有些还是有意义的。唐朝的魏徵、宋朝的曾巩、清朝的赵翼都认为;《陈书》在记述陈朝“其始之所以兴”“其终之所以亡”方面,尤其是在揭示陈武帝的“度量恢廓,知人善任”和陈后主的“躭荒为长夜之饮,嬖宠同艳妻之孽”方面,还是有它的历史价值的。要注意到魏徵为《梁书》《陈书》所撰写的总论。唐太宗诏修梁、陈、齐、周、隋五代史时,房玄龄和魏徵为总监修,而诸史总论都出于魏徵之手。《梁书》总论在卷六《帝纪》之末;《陈书》总论也在卷六《帝纪》之末,此外在卷七《皇后传》之末,他对陈后主、张贵妃等人腐朽生活还作了史实上的补充,间或也有议论。阅读魏徵写的总论,可以作为从宏观方面把握和分析梁、陈二代历史的参考。……
作品简介:《魏书》是二十四史之一,纪传体题材,是北朝北齐人魏收所著的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书,《魏书》中记载了公元4世纪末至6世纪中叶北魏王朝的历史。《魏书》共124卷,其中本纪12卷,列传92卷,志20卷。因有些本纪、列传和志篇幅过长,又分为上、下,或上、中、下3卷,实共131卷。《魏书》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也是它的重要性之所在,即它是我国封建社会历代“正史”中第一部专记少数民族政权史事的著作。自《史记》、《汉书》开始,历代“正史”中都有少数民族历史记载的专篇。十六国时,出现了许多记述各个割据政权史事的专书,可惜大部分都失传了。研读《魏书》,对于认识我国历史是由多民族共同缔造的这一客观事实,必定会有很大的收获。《魏书》的另一个特点,是它的作者在反映时代特点方面的自觉性。除了它的列传具有比《宋书》更突出的家传色彩以外,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志。《魏书》的志,新增《官氏志》、《释老志》两篇。此志乃魏书首创,首次有史书记载佛道两教的流传及变革,尤其对于记载佛教发展十分详实,可看作是一部中国佛教简史。魏书首辟专篇记录宗教,是其在历史上的功劳。历史上有不少人批评《魏书》,仅刘知几《史通》一书,批评魏收及其《魏书》的地方,就有数十处之多。但历史上也是有人肯定它的。唐初,许多史家认为《魏书》“已为详备”;李延寿更是称赞它“追踪班、马,婉而有则,繁而不芜,持论序言,钩沉致远”。隋唐时期,重撰魏史者甚多,但千载而下,诸家尽亡,《魏书》独存,说明它是经得起历史的选择的。……
作品简介:《北齐书》是史类文学作品,为二十四史之一,是唐朝史学家李百药撰的一部纪传体断代史。该作品共50卷,纪8卷,列传42卷。作品记载上起北魏分裂前十年左右,接续北魏分裂、东魏立国、北齐取代东魏,下迄北齐亡国,前后五十余年史实,而以记载北齐历史为主。《北齐书》是史类文学作品,为二十四史之一,唐代李百药撰。它虽以记载北朝北齐的历史为主,但实际上记述了从高欢起兵到北齐灭亡前后约八十年的历史,集中反映了东魏、北齐王朝的盛衰兴亡。到南宋时,五十卷的《北齐书》仅剩一卷帝纪、十六卷列传是李百药的原文;其余各卷,都是后人根据唐代史家李延寿所撰《北史》抄补修成的。《北齐书》成书时原名《齐书》,为区别于南朝梁萧子显所撰的《齐书》,始改称为《北齐书》,而称后者为《南齐书》。《北齐书》共有五十卷,其中本纪八卷和列传四十二卷。《北齐书》成书于贞观十年(公元636年),经历了三个朝代(北齐、隋、唐)、共六十多年时间。《北齐书》成书前李百药先后于唐太宗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和三年(公元629年)两次奉诏继续完成父撰《齐书》遗稿,并参考了隋朝史家王劭所撰编年体《齐志》。……
作品简介:《周书》,中国历代正史之一,记载了周书四卷为天像地之建立的周朝(557—581)的纪传体史书。《周书》由唐朝令狐德棻主编,参加编写的还有岑文本和崔仁师等人。成书于贞观十年。共50卷,本纪8卷、列传42卷。《周书》,唐代令狐德棻主编,参加编写的还有岑文本和崔仁师等人。贞观三年(629年),唐太宗诏修梁、陈、齐、周、隋五代史,令狐德棻与岑文本、崔仁师负责撰北周史,成书于贞观十年(636年)。《周书》共五十卷,本纪八卷、列传四十二卷,而史论多出于岑文本之手。贞观十年与《北齐书》《梁书》《陈书》《隋书》同时进呈皇家。本书记载了北朝宇文氏建立的周朝(557—581)的纪传体史书。《周书》文笔简洁爽劲,清代史家赵翼说它“叙事繁简得宜,文笔亦极简劲”。《周书》不只是记述西魏及北周皇朝的史事,内容兼顾了同时代的东魏、北齐、梁与陈等四朝的重大史事,对于帝位更迭、重大动乱,皆详加载明,反映了当时中国历史发展的大势及纷繁的历史事件。……
作品简介:《隋书》二十四史之一。是唐代魏征主编的纪传体史书。全书共八十五卷,其中帝纪五卷,列传五十卷,志三十卷。《隋书》由多人共同编撰,分为两阶段成书,从草创到全部修完共历时三十五年。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令狐德棻提出修梁、陈、北齐、北周、隋等五朝史的建议。次年,唐朝廷命史臣编修,但数年过后,仍未成书。贞观三年(公元629年),重修五朝史,由魏征「总知其务」,并主编此书。《隋书》的作者都是饱学之士,具有很高的修史水平。《隋书》是现存最早的隋史专著,也是《二十五史》中修史水平较高的史籍之一。《隋书》志包括梁陈齐周隋五朝制度,分段叙述。《隋书》弘扬秉笔直书的优良史学传统,品评人物较少阿附隐讳。主编魏征刚正不阿,他主持编写的纪传,较少曲笔,不为尊者讳。《隋书》保存了大量政治、经济以及科技文化资料。其中十志记载梁、陈、北齐、北周和隋五朝的典章制度,有些部分甚至追溯到汉魏。关于《隋书》的作者,一直搞得很乱,《旧唐书》记载“魏徽等撰”。而刘知几《史通》则说颜师古、孔颖达等和于志宁、李淳风诸人共同撰成。还有题为长孙无忌撰述的。这是因为参加《隋书》撰述的人很多,几乎集中了当时大部分有名之士;开始以魏徵为其主编,后来魏徵死了,又由长孙无忌续为主编,完成未完成的部分。《隋书》保存了南北朝以来大量的典章制度为后人研究隋代以及前几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包括礼仪、音乐、律历、天文、五行、食货、刑法、百官、地理、经籍等十志。叙述了自汉至隋凡六百年中国书籍之存亡、学术之演变,是对中国古代书籍和学术史的第二次总结,也是对中国学术文化史的一大贡献。《隋书·经籍志》还有一个重要贡献,就是为中国以后的四部图书分类奠定了基础。为后世遵用达一千余年。《隋书》十志虽成于众手,但作者都是学有所长的专家,因此它的内容丰富、充实。在正史书志中,一直享有较高的声誉。《隋书》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全书贯串了以史为鉴的思想。主编魏徵在给唐太宗上书时曾经说过,“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臣愿当今之动静。以隋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惟其想到以史为鉴,所以对隋是如何灭亡的,对隋君臣上下骄奢淫逸的腐朽生活,可谓有淋漓尽致的描写和入木三分的揭露。比如对隋炀帝大兴土木、三游江都,都有翔实的叙写。又因为魏徵等编书者有意写出人民对隋王朝的反抗情绪,因此在《隋书》中也较多地叙述了隋末农民起义的史实,这在《炀帝纪》两卷中记载最为具体。据统计,在纪传部分的五十五卷中有二十多卷,以及在《食货志》、《五行志》里,记载了有关农民起义的情况。……
作品简介:《南史》,唐朝李延寿撰,中国历代官修正史“二十四史”之一。纪传体,共八十卷,含本纪十卷,列传七十卷,上起宋武帝刘裕永初元年(420年),下迄陈后主陈叔宝祯明三年(589年)。记载南朝宋、齐、梁、陈四国一百七十年史事。《南史》与《北史》为姊妹篇,是由李大师及其子李延寿两代人编撰完成的。《南史》没有采取编年体,而是把南朝各史的纪传汇合起来,删繁就简,以便阅读。列传中不同朝代的父子祖孙,以家族为单位合为一卷,对于了解门阀制度盛行的南北朝社会,有一定的方便。《南史》中也有沈约《宋书》、萧子显《南齐书》等书中所未载的材料。虽然记载细微琐事较多,而且杂以神怪迷信,但也不乏有意义的史料。《宋书》未立文学传,《南史》以因袭为主,因而文学传不包括宋而从南齐丘灵鞠开始。这说明李延寿撰写《南史》《北史》的体制是汇集正史的纪传,因而拘泥于原书,没有达到李大师横则沟通南北,纵则贯串几代,综合成为新著的意图。《新唐书》李延寿传的评语说,“其书颇有条理,删落酿辞,过本书远甚”,是不恰当的。《南史》文字简明,事增文省,在史学上占有重要地位。其不足处在于作者突出门阀士族地位,过多采用家传形式。例如将不同朝代的一族一姓人物不分年代,集中于一篇中叙述,实际成为大族族谱。……
作品简介:《北史》二十四史之一。是汇合并删节记载北朝历史的《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而编成的纪传体史书。魏本纪五卷、齐本纪三卷、周本纪二卷、隋本纪二卷、列传八十八卷,共一百卷。记述从北魏登国元年(386(丙戌年))到隋义宁二年(618)的历史。《南史》与《北史》为姊妹篇,是由李大师及其子李延寿两代人编撰完成的。《北史》主要在魏、齐、周、隋四书基础上删订改编而成,但也参考了当时所见各种杂史,增补了不少材料。总的来看,《北史》虽有内容偶呈芜杂之弊,但毕竟体例完整、材料充实、文字简练,在后代颇受重视,以致魏、齐、周三书唐以后皆残缺不完,后人又多取《北史》加以补足。作为研究北朝历史的资料,《北史》与魏、齐、周、隋四书有互相补充的作用,不可偏废。《南史》《北史》的作者李延寿撰写这两部书,本是为了“追终先志”,继承父亲李大师未竟的事业。《南史》《北史》主要取材于宋、齐、梁、陈、魏、齐、周、隋八书。李延寿撰写“二史”的方法是对“八书”进行“抄录”和“连缀”,并“鸠聚遗逸,以广异闻”,“除其冗长,捃其菁华”。这是一个改写、补充和删节的过程,并非一般的抄录可比。不过,李大师原来是打算“编年以备南北”,而李延寿却以纪传体撰成《南史》《北史》,这是后者在“追终先志”过程中的一个变化,无碍于他们共同的目的和旨趣。了解了上面这些基本情况,对于怎样读《南史》《北史》的问题就比较好理解了。在二十五史中,《史记》是完全意义上的通史,而《南史》是通宋、齐、梁、陈四个皇朝的历史,《北史》是通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隋六个皇朝的历史,它们分别把南朝和北朝(包括隋朝)看作一个大的历史阶段,故可视为一定意义上的通史。李延寿说,他撰《南史》《北史》,是“以拟司马迁《史记》”,当然不只是指采用纪传体而言,也包含了“通”的思想和要求。正因为如此,唐代史学评论家刘知几在讲到《南史》《北史》时,把它们都归于“《史记》之流”。这说明前人就很重视《南史》《北史》在“通”的方面的特点。《南史》《北史》也有一些明显的缺点,以至于糟粕。如在歌颂帝王将相方面,在诬蔑人民起义方面,在宣扬祥瑞灾异、神怪荒诞之说方面,散布了许多封建主义思想和唯心主义历史观点。不仅“二史”如此,“八书”也如此,只是形式和程度不尽相同罢了。这是我们在阅读“八书”、“二史”时不能不注意的。……
作品简介:《旧唐书》属于史类文学作品,成书于后晋开运二年(945年),共200卷,包括《本纪》20卷、《志》30卷、《列传》150卷。作品原名《唐书》,宋祁、欧阳修等所编著《新唐书》问世后,才改称《旧唐书》。《旧唐书》的修撰离唐朝灭亡时间不远,资料来源比较丰富。署名后晋刘昫等撰,实为后晋赵莹主持编修。被列为“二十四史”之一。《旧唐书》仅流传了一百年左右,就遭到了厄运。从宋仁宗庆历年间起,北宋朝廷认为《旧唐书》芜杂不精,另命宋祁和欧阳修编撰唐书。这部唐书在1060年(宋仁宗嘉祐五年)写成,开始“布书于天下”,从此,署名刘昫所编的唐书遂不再流传。直至明朝嘉靖十七年(1538年),浙江余姚人闻人诠在苏州征借到当地人士所藏《旧唐书》,请苏州府学训导沈桐在苏州府学里对书稿作校对并开版印刷(工作到一半时,闻人诠离开苏州,但此事在多方支持下继续进行),经历了四百七十八年坎坷命运的刘昫唐书,才又得到重新刊行。后人为区别这两种唐书,把后晋刘昫所著称为《旧唐书》,而将宋祁等后修的唐书命名为《新唐书》。 在北宋编撰的《新唐书》问世以后,《唐书》始有新旧之分。《新唐书》通行,该书受到冷遇。南宋初年刻印之后久无印本。明代中叶,有人在吴中张、王两家分别获得宋版《唐书》的列传和纪志。因为《新唐书》的作者宋祁、欧阳修,都是文坛大家,后人一般也都沿袭他们的看法,对《旧唐书》贬责颇多。的确,它本身有不少缺点。但平心而论,应当说《旧唐书》在如实保存史料方面,有着它巨大的功劳。这一点是应该给予充分肯定的。尽管《旧唐书》存在着缺陷,但其同时也具有了不可抹杀的价值。它保存了丰富的史料,记事比较详细,便于读者了解历史事件的过程和具体情况,因而受到重视。比如对唐顺宗朝王叔文集团当政时期的政治改革措施记载比较具体。唐穆宗以后的本纪,虽然内容芜杂,但也记载了不少有价值的史料,如在《懿宗本纪》、《僖宗本纪》里较详细地记载了宠勋起义、黄巢起义的情况。昭宗、哀帝本纪则较详细地记载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的情况。因为《旧唐书》记事详细明确,所以司马光着《资治通鉴》的《唐纪》部分,大抵采用《旧唐书》。《旧唐书》还保存了不少很有价值的文章。如《吕才传》、《卢藏用传》分别登载了两人反迷信的重要文章;《贾耽传》登载了他进奏所编地理图志的表奏。这些都是中国思想史和地理学史的重要文献。《旧唐书》记述唐代少数民族以及外国的情况,超过以前各史,保存了唐代民族政策与对外关系的史料。《新唐书》修成后,《旧唐书》就不再传世。直到明朝嘉靖年间,闻人诠多方搜求,重新刊刻,才又流行于世。到清乾隆年间修《四库全书》时,才正式把新旧唐书并列于正史。在《旧唐书》完成一个世纪后的北宋仁宗年间,又修了一部唐史,就是《新唐书》。……
作品简介:《新唐书》是北宋时期宋祁、欧阳修、范镇、吕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记载唐朝历史的纪传体史书,属“二十四史”之一。全书共有225卷,其中包括本纪10卷,志50卷,表15卷,列传150卷。《新唐书》前后修史历经17年,于宋仁宗嘉祐五年(1060年)完成。《新唐书》在体例上第一次写出了《兵志》《选举志》,系统论述唐代府兵等军事制度和科举制度。这是我国正史体裁史书的一大开创,为以后《宋史》等所沿袭。由于《新唐书》历宋、元、明至清初一直占有正统地位,一般人只读《新唐书》而不读《旧唐书》,所以《新唐书》宋以来的版本远多于《旧唐书》。《新唐书》比起《旧唐书》来,确有自己的一些特点和优点。因为宋代大体上继承了唐代的制度,为了总结唐代的典章制度供宋王朝参考,《新唐书》对〈志〉特别重视,新增了《旧唐书》所没有的《仪卫志》、《选举志》和《兵志》。其中《兵志》是《新唐书》的首创。《选举志》与《兵志》系统地整理了唐朝科举制度和兵制的演变资料。……
作品简介:《旧五代史》,“二十四史”之一。成书于北宋,原名是《五代史》,也称《梁唐晋汉周书》。是由宋太祖诏令编纂的官修史书。薛居正监修,卢多逊、扈蒙、张澹、刘兼、李穆、李九龄等同修。书中可参考的史料相当齐备,五代各朝均有实录。从公元907年朱温代唐称帝到公元960年北宋王朝建立,中原地区相继出现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代王朝,中原以外存在过吴、南唐、吴越、楚、闽、南汉、前蜀、后蜀、南平、北汉等十个小国,周边地区还有契丹、吐蕃、渤海、党项、南诏、于阗、东丹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习惯上称之为“五代十国”。《旧五代史》记载的就是这段历史。《旧五代史》五代各自为书。共一百五十卷,纪六十一,志十二传七十七。按五代断代为书,梁书、唐书、晋书、汉书、周书各十余卷至五十卷不等。各代的《书》是断代史,《志》则是五代典章制度的通史,《杂传》则记述包括十国在内的各割据政权的情况。这种编写体例使全书以中原王朝的兴亡为主线,以十国的兴亡和周边民族的起伏为副线,叙述条理清晰,较好地展现了这段历史的面貌。对于南方和北汉十国以及周围少数民族政权如契丹、吐蕃等,则以《世袭列传》、《僭伪列传》、《外国列传》来概括。因此这部书虽名为五代史,实为当时整个五代十国时期各民族的一部断代史。《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论说:“其时秉笔之臣,尚多逮事五代,见闻较近,纪、传皆首尾完具,可以征信。”因此,宋初《旧五代史》编成后,受到文人和史家的重视。司马光修《资治通鉴》,以及后来胡三省撰《通鉴注》”,皆从中取材甚多;北宋文坛名家沈括、洪迈等人的著作也多加援引。又因为此书修于北宋太祖开宝六年,此时南方诸国尚存,许多编者对南方史事更为熟悉,因而更多地编进了有关十国的第一手资料。直到明清之际,史家吴任臣撰《十国春秋》时,还有记载说他曾向当时著名思想家黄宗羲借过《旧五代史》,这足证在《旧五代史》里包含着许多南方十国的可贵的资料。《旧五代史》也有不少缺点。其中最主要的是因为成书太快,因而来不及对史料加以慎重的鉴别,有的照抄五代时期的实录,以至把当时人明显为了某种政治目的而歪曲史实和溢美人物的不实之辞录入书中。如对后唐的权臣张全义,传中就大肆赞美他的治洛(阳)的功勋,而讳言其大量丑行。而这些丑闻在后来宋人王禹偁写的《五代史阙文》中揭露甚多。正由于这样,赵翼的《廿二史札记》对《旧五代史》指责很多,专门写了“薛史书法回护处”和“薛史失检处”两个专题,举了好些例证说明薛史的不实。但是从史料角度说,“薛史”为后人保存了大量原始资料,这毕竟是它的功劳。尤其经过长期南北分裂混乱,许多五代时期的“实录”和其它第一手材料大部散佚,因而这部近乎“实录”压缩本的史书,价值就更高了。……
作品简介:《新五代史》是宋欧阳修撰纪传体史书,“二十四史”之一。原名《五代史记》,后世为区别于薛居正等官修的五代史,称为新五代史。全书共七十四卷,本纪十二卷、列传四十五卷、考三卷、世家及年谱十一卷、四夷附录三卷。记载了自后梁开平元年(907年)至后周显德七年(960年)共五十三年的历史。《新五代史》撰写时,增加了《旧五代史》所未能见到的史料,如《五代会要》、《五代史补》等,因此内容更加翔实。但《新五代史》对旧“志”部分大加繁削,则不足为训,故史料价值比《旧五代史》要略逊一筹。《新五代史》是唐宋以后唯一的一部私修正史,在中国史学史尤其是唐宋以后史学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欧阳修文采更是引人入胜,可由于提倡“春秋笔法”,近人褒贬不一。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年)八月,在欧阳修去世一个月后,下诏命他的家人奏上。然后藏进国家图书馆。到金章宗时候,这本新的五代史才逐渐代替了《旧五代史》。一般史书的“志”,《新五代史》称作“考”,仅有《司天考》、《职方考》,分别相当于《旧五代史》的《天文志》、《郡县志》。作者认为五代是个名分纲常颠倒的乱世,其典章制度一无可取,所以将《旧五代史》的“志”删除。这也是为了体现以“礼”修史的原则。就整体而论,《新五代史》的史料价值比《旧五代史》要略逊一筹,这是欧阳修在删繁就简时,将不少具体资料也一同削去所造成的。至于他对旧“志”部分的大事砍削,人为造成史料空白,更是不足为训。但《新五代史》后出,采用了实录以外的笔记、小说等多种材料,在删削的同时也新增了一些史料。欧阳修是唐宋八大家之一 ,北宋古文运动的领袖,其文学成就为世所公认。欧阳修杰出的文学才能在《新五代史》中有很好的体现。《新五代史》在二十四史中文笔可谓出类拔萃,全书显出平易通畅、简洁有力的风格和笔削润饰功力的深厚,可与《史记》相媲美,其中的《伶官传序》、《宦者传论》亦为后代所传诵,做到了文史的有机结合。……
作品简介:《宋史》是二十四史之一,收录于《四库全书》史部正史类。于元末至正三年(1343年)由丞相脱脱和阿鲁图先后主持修撰。《宋史》与《辽史》《金史》同时修撰,是二十四史中篇幅最庞大的一部官修史书。《宋史》最早为至正刊本,次为成化朱英重刊本。《宋史》中《本纪》四十七卷,《志》一百六十二卷,《表》三十二卷,《列传》二百五十五卷,共四百九十六卷,是中国二十四史中最庞大的一部史书。《宋史》卷帙浩繁,共两千多人的列传,比《旧唐书》列传多出一倍,《周三臣传》将韩通、李筠、李重进同列,横跨五代至宋初,弥补过去新旧五代史之不足。根据宋朝的情况,《宋史》还有《奸臣》四卷、《叛臣》三卷,为蔡京、黄潜善、秦桧、张邦昌、刘豫等所作的传记;另有《道学》四卷,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等道学人物所作的传记。……
作品简介:《辽史》为元脱脱等人所撰之纪传体史书,中国历代官修正史“二十四史”之一。由元至正三年(1343年)四月开始修撰,翌年三月成书。脱脱为都总裁,铁木儿塔识、贺惟一、张起岩、欧阳玄、揭傒斯、吕思诚为总裁官,廉惠山海牙等为修史官。元修《辽史》共116卷,包括本纪30卷,志32卷,表8卷,列传45卷,以及国语解1卷。记载上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下至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辽朝历史(907年~1125年),兼及耶律大石所建立之西辽历史(1124年~1218年)。元代《辽史》的编写是从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年)开始的。直至元顺帝至正三年三月(1343年),在右丞相脱脱、平章也先帖木儿、铁睦尔达世、右丞太平、参议长仙、郎中孛里不花、员外郎老老等人的奏请下,诏修辽、金、宋三史,在君臣同心、而且由脱脱裁定三史各为正统、从而彻底解决正统、义例问题的前提下,《辽史》才最后纂修成功。当时以脱脱为辽、金、宋三史都总裁官。《辽史》的缺陷虽多,但毕竟还是现存比较系统、完整地记载了辽朝历史事实的著作,其珍贵和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辽史》保存了许多由耶律俨的《辽实录》和陈大任的《辽史》二书所记载的许多材料,因而其史料价值还是比较高的。由于耶律俨《辽实录》和陈大任《辽史》都已失传,元修辽史成了现存的一部比较系统、完整地记载辽的官修史书。它提供了一些研究当时阶级斗争、生产斗争、民族关系等问题的材料。后人对《辽史》的增补、校注,有清朝厉鹗著的《辽史拾遗》二十四卷,搜集各类书籍三百余种,对《辽史》加以补充校订,很有参考价值。此外还有清朝杨复去著的《辽史拾遗补》五卷,对《辽史》进一步作了补充。在《辽史》出现后的约300年间,此书及辽朝史没有引起史家的多大重视。有明一代,仅有杨循吉撰《辽小史》1卷。到了清代,情况有所变化,陆续有关于《辽史》补正、考订之类撰述问世。……
作品简介:《金史》是二十四史之一,记载了金朝的始末。撰成于元代,全书一百三十五卷,其中本纪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传七十三卷,是反映女真族所建金朝的兴衰始末的重要史籍。《金史》是元修三史之一,最早议修于元世祖中统二年(公元1261年),直到元顺帝至正三年(公元1343年),才决定“各与正统”,《辽》、《金》、《宋》三史分别撰修。翌年(1344年)十一月,《金史》告成,前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元朝脱脱等主持编修的《金史》,历代对《金史》的评价很高,是由于原有的底本比较好,及金朝注重史书的编纂工作。认为它不仅超过了《宋史》、《辽史》,也比《元史》高出一筹。在编纂体例和内容方面,便有许多超越前史的独特之处。如《金史》不但记载了金建国以后120年的历史,而且为了专门叙述金太祖先世的生平事迹,回顾了女真族建国前的历史,从而保存了女真族早期历史的珍贵材料,备受今人重视;在史料剪裁及记述方面,处理也比较得体。对重要历史事件、人物一般记载比较详细,从而反映出其历史全貌,避免了像《宋史》那样详略失当、比例失调的现象。记述历史事实也比较客观审慎,因而,真实性是比较可靠的。特别是本书的表和志,使用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将金朝的典章制度比较系统、全面地记载下来。如《礼志》、《乐志》、《舆服志》、《食货志》、《选举志》、《百官志》等。《金史》以“实录”为依据,史料翔实可信。如在记述金与辽的往来和征战中,对金统治者所用的诈谋诡计等,都能如实地叙述;对金朝统治阶级的残暴、荒淫、互相倾轧,也能比较充分地揭露。当然,《金史》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有的重要人物没有列传,甚至无记载。如金初建策阿骨打称帝的渤海人杨朴,是阿骨打身边重要的谋臣,金建国之初,“诸事革创,朝仪制度,皆出其手”,这样重要的人物为什么在《金史》中只字未提呢?大约不会是疏漏,而是不愿把阿骨打称帝这件开创金朝基业的事,说成是渤海人的主意。……
作品简介:《元史》,中国“二十四史”之一,记载元朝中国历史事件的一部史书。采用纪传体断代史,成书于1370年。宋濂(1310-1381)、王袆(1321-1373)遵照皇帝朱元璋的诏令,主持编修。《元史》全书210卷,包括本纪47卷、志58卷、表8卷、列传97卷。《元史》中的本纪,以记载忽必烈事迹的《世祖本纪》最为详尽,有十四卷之多,占本纪篇幅的三分之一;其次是《顺帝本纪》,有十卷之多。《元史》的志书,对元朝的典章制度作了比较详细的记述,保存了大批珍贵的史料。其中以《天文》、《历志》、《地理》、《河渠》四志的史料最为珍贵。《元史》的列传有类传十四种,大多沿袭以往的史书,只有《释老》一传是《元史》的创新。《释老》是记载宗教方面的列传,从中可以了解宗教在元朝所居的地位和发展情况。类传中以《儒学》、《列女》、《孝友》、《忠义》四种所记的人物最多,说明宋以来封建的思想统治在逐步加强。《元史》列传还有个特点是,所叙述的事,都有详细的年、月、日记载,这就更增加了参考价值。《元史》的体例整齐,文字浅显,叙事明白易懂,还保留了当时的不少方言土语,这同朱元璋提倡浅显通俗的文字是分不开的。宋濂修《元史》时,遵照朱元璋的意图,强调“文词勿致于艰深,事迹务令于明白”,因此《元史》称得上是一部较好的正史。《元史》的史料来源一是实录,二是《经世大典》,三是文集碑传,四是采访。……
作品简介:《明史》是二十四史中的最后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纪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传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它是一部纪传体断代史,记载了自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至明思宗朱由检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百七十六年的历史。清朝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设立明史馆,纂修《明史》,因国家初创,诸事丛杂,未能全面开展。在二十四史中,《明史》以纂修得体、材料翔实、叙事稳妥、行文简洁为史家所称道,是一部水平较高的史书。这反映出编者对史料的考订、史料的运用、对史事的贯通、对语言的驾驭能力都达到较高的水平。其卷数在二十四史中仅次于《宋史》,其纂修时间之久、用力之勤、记述之完善则是大大超过了以前诸史。《明史》虽有一些曲笔隐讳之处,但仍得到后世史家广泛的好评。赵翼在《廿二史札记》卷31中说:“近代诸史自欧阳公《五代史》外,《辽史》简略,《宋史》繁芜,《元史》草率,惟《金史》行文雅洁,叙事简括,稍为可观,然未有如《明史》之完善者。”……
作品简介:《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史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记载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3000多年的历史,为二十四史之一,最初称为《太史公书》或《太史公记》、《太史记》。太初元年(前104年),司马迁开始了《太史公书》即后来被称为《史记》的史书创作。该著作前后经历了14年,才得以完成。“史记”本是古代史书通称,从三国时期开始,“史记”由史书的通称逐渐成为“太史公书”的专称。《史记》全书包括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三十世家(记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言行事迹,主要叙人臣,其中最后一篇为自序)、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记礼、乐、音律、历法、天文、封禅、水利、财用)。《史记》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比《淮南子》多三十九万五千余字,比《吕氏春秋》多二十八万八千余字。《史记》规模巨大,体系完备,而且对此后的纪传体史书影响很深,历朝正史皆采用这种体裁撰写。《史记》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与《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对后世史学和文学的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其首创的纪传体编史方法为后来历代“正史”所传承。《史记》还被认为是一部优秀的文学著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刘向等人认为此书“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与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并称“史学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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